林妍還是拒絕了。
鐘瑞頓時撲克也不想打了,索然無味。他覺得自己犯賤,以前林妍找他玩的時候,他還嫌女孩子麻煩膩歪,不想天天陪她,就想出去找人打台球、看錄像、打麻將什麼的,結果這會兒她不找他,他又什麼都不想玩,隻想陪她。
林妍讓他們隨便玩,不用管她。
正月初一,當地風俗是女人不下廚,林父做了飯,吃過以後繼續隨便玩。
這幾天什麼都不用做,隻管吃了玩。
下午林媛和林斐去鐘瑞家打麻將,林妍在家裡補覺,昨晚上守歲熬到半夜,看會兒書就犯困。
她睡了二十分鐘,睜開眼睛卻發現鐘瑞坐在一邊看她。
鄉下大家都住平房,圍著一個院子,過年的時候院門都敞開著人來人往,不過不熟的人也不會隨便進家門。
鐘瑞看她醒了,“我來的時候嬸子在家,她現在出去串門了。”
林妍也隻是脫了羽絨服和衣蓋著被子迷瞪一會兒,她把被子疊起來穿上外套,“你怎麼不和他們玩?”
鐘瑞:“沒意思,我早就不喜歡玩那些。妍妍,咱們有好長時間沒這麼正兒八經地聊天了吧。”
其實以前也沒正兒八經聊過什麼,每次林妍都是找鐘母說話,鐘瑞逗逗她,或者給她吃什麼,然後他就跑出去玩兒。
林妍不想順著他的話題深入,她去把茶壺添上水,又拿蘋果給他吃。
鐘瑞就和她說班上的事兒,班主任如何,還有佟愛梅、劉文熙、周偉那些人。除了班主任,其他人林妍壓根就不想了解,畢竟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的。
鐘瑞:“佟愛梅還總打聽你,對你不理睬她耿耿於懷的。”
林妍懶得說她,問一下劉文熙,“你和他還有來往?”
鐘瑞:“當然沒有,那人人品有問題,我早不搭理他。他後來找我道歉,我也沒理睬。他要單純得罪我,我也不和他計較,誰讓他欺負你來著,那我能原諒他?“
林妍:“你可千萬彆這樣說。”
為了避免和鐘瑞獨處尷尬,她提議去他們家看看那些人玩得如何。
結果一進門就發現他們居然開了兩桌麻將,林斐正玩得起勁,吆三喝四的,跟前還擺著幾塊錢。
林妍臉色一下子冷了。
鐘瑞忙道:“打麻將麼,都要有點彩頭,就自己人小玩兒,沒事的。”
林妍就叫林媛回家了。
林媛玩了幾局,這會兒已經不玩,正坐在鐘鳴旁邊看他玩兒。她和林妍一樣摳門兒,玩幾局就不想玩,來錢的讓她壓力大,哪怕一毛幾毛也扛不住,畢竟賺錢不容易。
聽見林妍叫她,她立刻起來跟鐘母等人告辭,又喊林斐。
林斐正玩得忘乎所以,“哎呀,彆煩,你們先回去吧,大年初一就是玩的,我自己會回家的。”
林妍一把將他跟前贏的錢都拿走,嗤笑道:“你才多大就敢玩錢的,你賺錢嗎?你有資格玩錢嗎?也不瞅瞅你幾斤幾兩。”
林斐沒想到向來對自己冷淡不願意搭理他的二姐突然發難,不但搶他錢還這麼不客氣地罵他,他先是一愣,隨即喊道:“林妍你乾嘛?這是我贏的,你給我放下!”
林妍:“彆大過年找不自在,你贏的,你先把學費贏出來再說。”
看林妍生氣發火,鐘母忙勸她,“妍妍,彆生氣,過年自己家玩玩,沒事的。”
鐘鳴則把牌一推,“咱們欠考慮,小孩子是不該玩這個,影響學習。”
林斐看大家這樣,他反而來脾氣,“你管不著我,我過年玩玩怎麼啦?我也沒花你的錢,我學習還比你好呢!”
林媛:“林斐,閉嘴,回家了。”
她也覺得玩錢不好,哪怕家裡自己玩也不該來錢的,他們家打撲克從來不動錢,不過林媛的性子不喜歡乾涉彆人,隻要不妨礙她,彆人做什麼她也不太會管的。
林斐來氣,非要玩,讓林妍把錢還給她,“彆以為你跟著人家賺錢就開始抖擻,你眼裡還有自家人嗎?”
鐘瑞:“林斐,怎麼和你姐說話呢。”他從兜裡掏出一把零錢塞進林斐兜裡,“是哥不對,不該張羅玩。”他給林斐一個眼色,讓林斐彆頂牛,以後再一起玩,這會兒氣著林妍也沒好處。
要擱以前林妍要是耍脾氣,鐘瑞未必會慣著,可這會兒林妍都不理他,他當然不敢說林妍無理取鬨,雖然他也覺得過年玩一下沒什麼,林妍有點小題大做。
林斐把錢掏出來,“我不要你的。”
他氣呼呼地跑了。
林媛笑道:“大娘、大伯,鐘鳴哥,不好意思啊。”她拉著林妍的手,小聲,“彆生氣,他就玩一毛的,以後肯定不玩了。”
她不知道林妍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畢竟林妍跟林斐一直不親的。
林妍笑起來,跟鐘母鐘鳴等人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故意嚇唬林斐呢,你們繼續玩。”
她拉著林媛告辭。
鐘瑞和鐘鳴出來送她們。
林妍對鐘瑞道:“你自己玩行,不許帶著他玩。”說完拉著林媛頭也不回地走了。
鐘瑞問鐘鳴:“哥,我錯了嗎?”
鐘鳴拍拍他的肩膀,“可能他們家和我們家不一樣。”
他們家父母不強製孩子學習,也不太管玩的事情,他們都是打小跟著大人打牌玩麻將的。父母覺得他們隻要不乾壞事就行,嗯,乾點壞事隻要不太大也沒事。小時候鐘瑞賒賬去鎮上打台球買零嘴,他們媽就背著爸糶糧食給他還錢,也沒挨揍。這在林家估計行不通,林斐小時候偷錢,就被林父拴在板車上用皮帶抽來著,這個大家都知道。
鐘瑞還有點不服氣,跟鐘鳴抱怨,“哥,妍妍現在脾氣可大,動輒生氣不理人。”
鐘鳴:“那你知道她為什麼生氣?儘量彆惹她呀。”
鐘瑞很委屈:“我也沒乾什麼她就生氣。我現在做什麼她都不喜歡。就說打麻將,大家都這樣玩,就她事兒多。”
鐘鳴拍拍他的肩膀,“回頭去給她解釋一下,道個歉,以後不帶林斐玩錢的就行了。”
鐘瑞:“那我去看看,大過年的,彆再讓她和林斐打起來。”
且說林斐氣呼呼地跑回家,爹娘都不在,他就坐家裡生悶氣。
林妍和林媛回來,看他那樣也不哄他。
林妍把錢丟給他,“想玩就去玩吧。”
她原本也沒生氣,不過是故意甩臉給鐘家看,讓他們有點數彆隨便帶彆人家孩子玩錢。他們孩子偷錢,不打不罵不教育,大人帶著孩子賭錢,以為自己家玩玩沒事,結果把孩子養得賭性大,以後釀成大錯。
林斐彆想這樣。
不管林斐高興不高興,林父林母樂不樂意,她先把臭小子羞辱一頓,給他留下點陰影,讓他以後想耍錢就想起今兒在鐘家丟臉的事兒,他就會逃避類似場合。
林斐脾氣暴,但是很要麵子,不是那種喜歡嬉皮笑臉耍賴的。
果然林斐炸毛,“你故意的吧!我就過年玩玩怎麼啦?你至於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讓我下不來台?你當我是鐘瑞哥捧著你哄著你呢。”
林妍也不生氣,也不和他爭辯,“你要是覺得賭錢對,你就去賭唄。反正就過年賭賭錢怎麼了?今天賭一毛的,明天賭兩毛的,過幾天不過癮來個一塊的,你有錢麼?你不服氣怎麼的?我賺幾個錢就抖擻怎麼的?我就抖擻,我自己賺的,我比你有錢,我值當抖擻。你不服氣你去賺個錢給大家夥兒看看啊!彆老大一個寄生蟲還真當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這話給林斐罵得狗血淋頭,他直接懵了,不知道要怎麼回擊,氣得他直跺腳。
正好林父回來,林斐剛要和林父告狀,林妍搶著道:“爹你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什麼人都見過,你說說看,是不是十賭九輸?是不是有人覺得小賭怡情無所謂,後來胃口越來越大,把房子老婆孩子都賭進去的?”
林父還沒明白過來呢,順著道:“可不是怎麼的?和我一起趕集的兩口子,老婆好賭,家裡錢賭光借高利貸賭,不還錢人家就要剁手。咱們村那個老鱉家,他不就是賭錢,他老婆弄點錢藏白菜根裡都被他翻去賭了,年年來咱家借錢湊學費。”
林斐還梗著脖子頂嘴,“我也沒那麼厲害,我就是……”
林妍:“林斐跑出去賭錢,理直氣壯不覺得自己有錯,爹你會教育孩子,你看著辦吧。”
林父一聽,登時就豎起眉毛,瞪著林斐,“咋滴,你還去賭錢?你才多大?”
林斐趕緊道:“沒有,就是過年打個麻將,一毛的。”
林父:“一毛也不行,這黃賭毒最要不得,沾一樣整個家都跟著完蛋。”
這是現實生活中血的教訓,多少人因為賭博最後家破人亡的,鄉下身邊就不少例子。
林父雖然好吹牛炫耀,但是他在這方麵還是很講究的,絕對不沾染黃賭毒這些,不耍錢不違法亂紀。
林斐已經知道不對,隻是還兀自嘴硬,“我才不會那樣。”
林妍:“那樣就是不負責任,你現在就是不負責任,你比他們好哪裡了?和他們有什麼不一樣?”
林斐一下急了,“你乾嘛非得貶低我?我有那麼爛泥糊不上牆嗎?我又不是犯了什麼大罪!”
林妍:“你先檢討自己對家庭負不負責再說吧。”
先罵他個狗血淋頭,擠兌他以後遇到事兒先想想有沒有負責任,時不時讓他心裡咯噔一下。
林斐閉嘴,他發現自己杠不過林妍,她擺明就是看自己不順眼沒事找事呢,而且爹現在都向著她,真是活見鬼了。
他原本因為打麻將贏錢獲得的那點快感,被林妍兜頭一盆冷水潑得透心涼,這輩子特麼的都不想耍錢了。
過了一會兒林母從外麵回來,似乎是知道這事兒,她說林妍,“你可真能耐,在外麵也不知道和氣點,給弟弟留點麵子。大過年的,鬨起來好看?”
林妍:“行呀,我給他留麵子,以後你就和老鱉他老婆似的,每年四處去借錢給孩子湊學費,給老人湊養老錢,還得湊過年的錢。”
林母急了,“你胡說什麼呢?”
林妍:“不是你說的麼,小樹不修不直溜,小時偷針,長大偷金。現在賭一毛的,明天就賭一塊的,十賭九輸,你覺得你有多少錢給兒子輸的?你要是支持他賭錢,那咱們還是趁早盤算盤算散夥吧。”
好家夥,散夥的話都出來了。
林母都被林妍給整不會了,瞪眼張嘴的不知道說啥才好,轉身就罵林斐:“你吃飽了撐的去賭錢,你是大款還是趁百萬?不記得小時候挨抽了?真是欠打!”
林斐:“…………”散夥散夥,特麼的,我在這個家裡一點尊嚴都沒了!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換域名了,原因是被攻擊了。舊地址馬上關閉,搶先請到點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