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所用的這柄劍,名叫‘夜空之劍’。被它碰一下,彆說是小醜,就算是同為神明的雷神都能丟半條命。死亡女神曾經手握著這柄劍,在戰場之上收割了無數人的性命。
而現在,麵容冰冷的女神握著這柄劍,平靜地將它送進了小醜的身體裡。
噴湧而來的血腥氣瞬間傳滿了整個房間,大天狗麵無表情地把自己的翅膀抬得更高了一點,確保自家陰陽師大人的目光能夠完全被擋住。
而正抱著小軟糖的托尼,也做了和大天狗幾乎一樣的動作,抬起手捂住了自家小姑娘的雙眼。
索菲婭長長的睫毛在托尼的手心顫抖著,將這個具有鋼鐵之心的男人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隻不安分的小寵物用爪子來回抓了好幾下一樣。
小醜幾乎一生都踩在生與死的交界處,不斷地挑戰人心的底線以及人性的善惡掙紮,而最終,他被死亡女神親手收割走了生命。
小醜無疑是一個心理素質很強的變t——不,反派。在海拉的劍穿過身體之後,他甚至還能笑起來。
男人享受著血液離開自己身體的奇妙感覺,用目光將在場的人們一個個掃視了一遍。“我贏了。”
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小醜說話的語氣依然稱得上是愉悅,他看著站在一旁的鋼鐵俠,以及對方懷裡那被遮得嚴嚴實實的索菲婭,再次重複了一遍:“我贏了。”
“你不會又要說那句邪惡戰勝正義的名言了吧。”托尼涼涼地開口諷刺。
雖然小醜並不在複仇者聯盟的管轄範圍之內,但因為有某個發小的存在,所以鋼鐵俠也算是非常了解這家夥的思考邏輯。“就因為我們沒有法律程序的審判,直接殺了你?”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托尼真的非常明白什麼叫做氣死一個人的正確打開方式,他善意地提示小醜,“先不說這裡是紐約,不是哥譚;更重要的是,你麵前的這位是死亡女神海拉,她本就有收割生命的工作。”
“所以說,”托尼同完全不走心的‘同情’語氣繼續說,“殺你,是她的職責所在,名正言順、毋庸置疑。”
根本和什麼正義還是邪惡沒有任何關係。
海拉冷漠地抽出自己的劍,濺出一片殷紅,語氣平靜,“想殺就殺了,還要挑日子嗎?”
地球人類真是麻煩。海拉冷笑一聲,在心中第無數次地懷疑這個星球究竟是不是像她當初想的那樣,適合小幼崽的生存。
並沒有人回答死亡女神的這個問題,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看小醜。
這個曾經將無數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男人,在海拉抽出長劍之後,仰麵倒了下去。他的臉上依舊帶著不變的誇張笑容,心裡帶著他心中沒有實現、也永遠不會實現的黑暗戰勝論,於今天這場已經結束的遊戲一起,永遠地終結在了這個昏沉陰暗的‘直播間’。
等到神盾局的特工們好不容易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已經塵埃落定的畫麵。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太敬業,但是杜根特工在附近來回走了好幾遍之後,還是覺得自己似乎什麼忙都幫不上。該拎回去走程序的反派被他們一劍捅穿了;該疏散的群眾們還沒見到麵,就被奇異博士畫了畫圈,一鍵直達;該緊張拆除的危險物品,被從隔壁跑來救場的閃電俠像走迷宮找寶箱一樣地全部都揪了出來。
雖然杜根特工為了維持自己的硬漢形象沒有怎麼吐槽,但是他身邊的同事還是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所以叫我們來是為了看戲嗎?”
“當然不是,”托尼掀開麵甲對剛才抱怨的女特工挑了挑眉,“還有一大群記者需要你們處理呢。”
如果不是因為懶得善後,誰會想起工具人神盾局呢。
托尼把抱著的小軟糖又向懷裡塞了塞,得意地補充了一句:“那祝你們加班愉快,我和我的小姑娘要去度過快樂的親子時間了,bye~”
雖然特工們對自己的職業定位早就有了非常清晰的認知,但是聽到托尼這麼直白地戳穿,還是會有種受挫感。
看著托尼斯塔克懷裡抱著小軟糖一飛衝天留下的尾氣和灰塵,杜根不斷地在心裡為自己洗腦:不氣不氣不能生氣,他們剛才還解決了小醜這種級彆的敵人,需要容忍需要優待!
“……**,我還是覺得他很欠揍。”
劃破天空的張揚金紅色再次出現在人們的眼前、冰冷的鏡頭前。
看著托尼離去的身影,原本正在安撫記者以及鏡頭後那無數群眾的美國隊長和黑寡婦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向不太擅長應付媒體的史蒂夫破天荒地接過了記者的話筒:“愛和正義從來不是一個非A即B的單選題。”
蔚藍色的眼睛專注地注視著鏡頭,隊長他隻是站在這裡,就會讓人們覺得希望也站在這裡,“愛和正義,是人類永不應該放棄的感情。”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史蒂夫的腦海中閃過了很多個片段。曾經在戰場上那些死在身邊的戰友們,剛得知下落不久的巴基,現在站在他身邊的複仇者聯盟隊友們。
也許支持他走到現在的,根本不是超級士兵血清,而就是這種可能會被現代人類嗤之以鼻的幼稚感情。
愛和正義和希望,這才是他們人生之中的啟明星。
鋼鐵俠離開的身影,以及美國隊長在鏡頭前誠摯發言的一幕,都被忠實地記錄下來,然後直播到了佐藤安的基地大屏幕上
佐藤安這個人,說得好聽是能屈能伸;說的直白一點,就是沒有底線和骨氣,像是一個打不死的小蟲子一樣,隻要有哪怕一點點活路和生機,他就能夠厚顏無恥地活下去。
所以佐藤安在得知小醜居然違背計劃對小怪物出手的時候,就知道事情要糟,當場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跑路。
佐藤安準備跑路的時候,隻通知了自己的心腹湯姆。至於基地內的殺手鱷等人,便成為了佐藤安毫不遲疑就會放棄的棄子。
佐藤安是這樣想的,而被他所放棄的旺達等人,可不會這麼簡單地讓他離開基地。
緋紅女巫和巴基就足夠讓佐藤安感到頭疼和棘手了,更何況後來又來了一個姑獲鳥加入戰局。
姑獲鳥在將佐藤安製服之後,並沒有立刻動手對他做什麼,而是壓著這個男人,逼著他親眼見證了剛才那鋼鐵俠將索菲婭帶離危險的一幕。
“……你想說什麼?”佐藤安冷漠地看著姑獲鳥,“為什麼要我看這個?”
姑獲鳥的目光一直都跟隨著屏幕上的小陰陽師,在聽到佐藤安的這句話之後,這個帶領索菲婭逃離人類的妖怪突然一笑,“因為我要讓你知道,陰陽師大人現在生活得有多好。”
姑獲鳥轉了轉自己手裡的長劍,尖銳的利刃在佐藤安的脖頸處不斷閃爍著凶可奪命的寒光,她用一種近乎平靜的語氣對佐藤安說:“你應該不知道吧,早在很多年前,我就想殺死你了。”
姑獲鳥第一次見到索菲婭的時候,當年那個小小的女孩還被關在佐藤家族的密室裡,除了枯燥的書籍以及日複一日的訓練之外,所有的生活都是一片空白。
小女孩踩在椅子上,伸手想要觸摸窗外的陽光。一柄被鎖起來的‘珍貴’武器,就連陽光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奢侈品。
這樣溫暖而又殘忍的一幕,一直都深深地刻在姑獲鳥的心裡。
在見到小姑娘的第一眼,姑獲鳥就非常喜歡這個具有半妖血統的女孩。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姑獲鳥都會躲在暗處觀察對方,並且還會在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時候,悄悄地靠近這間被佐藤家族嚴密把守監視的‘牢房’。
“當年我幫助大人離開了那裡,”想起那段往事,姑獲鳥露出了一個非常複雜的表情,“大人和我們一起生活之後,每一天都過得很幸福。”
說來很諷刺,人們總是會認為妖怪是一群殘忍血腥的生物。但是人類隻認為索菲婭是一個小怪物,隻教會了她如何去使用自己的力量,做一個稱職的武器;而妖怪才教會了她什麼是愛。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記著。”姑獲鳥加重了自己握劍的手,“用你們人類世界的話來說的話,那就是:人總不能做錯事情之後不受到懲罰。”
如果不是因為當時佐藤安已經失蹤消失了,大概當時姑獲鳥就會拎著劍去找佐藤安報仇。
“不過雖然當時沒有機會,但是現在卻有了。”姑獲鳥抓著佐藤安的頭發,逼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家主繼續觀看屏幕上的畫麵,“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讓你看這些嗎?”
“現在我再回答你一遍。”身為妖怪的姑獲鳥,太明白怎樣才能刺痛一個貪婪人類的心了,“看看現在的你,再看看現在的大人。”
曾經被佐藤安嗤之以鼻的小怪物,現在成為了被超級英雄們捧在手心裡認真嗬護的小軟糖;而曾經野心十足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變成自己手中棋子的家主大人,卻淪為了小陰陽師式神劍尖所指的階下囚。
對於妖怪們來說,殺人這件事情簡直太簡單了,幾乎是他們的入門基本功。但是殺人誅心,才是解決佐藤安這種空有野心的家夥最高明的方式。
跟在姑獲鳥身後的般若看著姑姑這大殺四方的強悍表現,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角,“難道這種打嘴炮拉仇恨的事情不應該讓我來做嗎?”
‘明明我才是以病嬌出名的妖怪啊!’
雖然這樣抱怨著,但是般若也並沒有阻止姑獲鳥的動作。
曾經是姑獲鳥將小陰陽師帶入了妖怪世界,現在也理應由她來為索菲婭那段痛苦的人類世界生活畫上一個終結句號。
這才能夠叫做有始有終。
佐藤安一向是野心強到近乎瘋狂的男人,姑獲鳥剛才的那番話,幾乎每一句都狠狠地踩在他的自尊心上。他恨嗎?當然恨。他恨命運為什麼如此不公平,讓原本身份地位懸殊的兩個人居然在現在身份徹底倒轉,原本被他握在手裡任意拿捏的小怪物現在居然成為了打破他所有計劃的人。更恨自己當時為什麼不乾脆一點,直接在進入時空漩渦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殺掉這個小怪物,以絕後患。
強烈的不甘與憤怒讓他的臉扭曲成了一個猙獰的表情,可是看著自己脖子旁邊的那柄長劍,他咬了咬牙,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討好姑獲鳥:“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小怪物是我教導出來的,”被姑獲鳥強行按在地上的男人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姑獲鳥,“她能給你們的我也都能夠給你們,隻要你放了我——”
佐藤安的話沒能夠說完,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心口處的大洞,不可置信地又抬起頭望向姑獲鳥,“你……”
姑獲鳥的聲音和她執劍的手一樣平穩,“我們想要的,你永遠都給不了我們。”
他們這群妖怪掙脫黑暗的束縛,重新回到本已經厭惡至極的人類世界,不就隻是為了一個小陰陽師嗎?除了小陰陽師之外,他們什麼都不想要,也沒有人能夠給他們。
“你的野心,就到此為止吧。”
最終佐藤安臉上的表情,停留在了不甘和痛苦之上。他大概到死都不會明白,為什麼自命不凡、野心十足的自己,會輸給那個他瞧不起的小怪物。
不過不懂也沒有關係,畢竟死亡不是他的終點。等到他的魂魄被鬼使們拎走,帶到判官和閻魔麵前之後,他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待在地獄裡‘好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