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家請了他給兩位哥兒開蒙,姝丫頭也跟著他學了一陣子,你還沒見到姝丫頭呢,她長得像你,又有那麼點何氏的影子,模樣卻比你和何氏都強,我今日見了,想到丫頭長這麼大,我們都沒管過,這心裡就難受的緊,你往後可要對姝丫頭好些。”
宋廷瑄原本聽尤氏說起了沈雲薇齒序的事情,想到老太太這邊問一問原委的,如今被老太太這麼一打岔,他也沒機會開口了,隻一個勁點頭稱是。
靜姝已經從裡間出來,看見宋廷瑄隻覺得陌生的緊,她朝著他微微的福了福身子,輕聲喚道:“父親,女兒給父親請安了。”
她的聲音像林間的黃鸝鳥一樣清脆,宋廷瑄一下子就抬起了頭。他對靜姝沒有多少感情,主要原因也是因為他對何氏沒有多少感情,想他這樣的清流世家的兩榜進士,就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一個商賈女為妻,他一直覺得心裡憋屈,直到後來何氏去了,尤氏進門,他才覺得他這輩子算是沒白活了。
至於何氏留下來的唯一的孩子靜姝,又是個姑娘家,倘若是個兒子,他覺得他也會儘幾分心的。但現在看見靜姝出落的這般模樣,宋廷瑄也有些驚訝,他企圖從記憶中搜尋原先何氏的模樣,卻發現自己已經記不得了。靜姝的容貌果真是有六七分酷似自己的,還有幾分也不知道是不是何氏的影子,叫人看一眼就移不開眸子。
十一歲的姑娘,按說是還沒長開的,可靜姝這樣就是好看,這顰眉蹙宇的模樣,仿佛喚起了宋廷瑄體內某種屬於父親的因子,他對著她道:“姝姐兒都這麼大了,你祖母說的沒錯,你長的可真好啊。”
他發現自己用不出彆的形容詞來形容自己的女兒,當初他看見尤氏帶著楚楚可憐的沈雲薇的時候,他是被她可憐的模樣給打動了,但靜姝的臉上卻一點兒也瞧不出可憐兩個字,儘管她沒了生母,從小寄居在外祖母家。
“父親是才應酬回來嗎?天色不早了,父親還該早些休息呢。”靜姝慢悠悠的開口,他的衣服是換過的,想必已經見過了尤氏,也知道了沈雲薇被摘出宋家姐妹齒序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開口,靜姝靜靜的看著他。
宋廷瑄沒想到女兒這般關心自己,一想到今日自己分明知道她回家,卻還跟著同僚們出門,便覺得有些對不住靜姝,此時若再去講齒序的事情,實在不是時機,況且沈雲薇就算不入宋家姐妹的齒序,那他也養了她,也把她當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這些虛妄的東西,她們實在不該這般在意才是。
他這麼一想,便覺得那是可有可無的小事情,如何能因為這樣的小事情,傷了他和靜姝剛剛才建立起來的父女感情呢。
“爹爹不累,爹爹已經休息過了,靜姝這一路上可累不累?”宋廷瑄很想拉著靜姝的手問她,一時間又覺得不該這麼親密。
靜姝就站在老太太的身邊,聽宋廷瑄這麼說,便開口道:“女兒身子弱,才上船就病了一場,虧得謝先生懂醫術,開了方子幫我醫治,不然女兒隻怕回不來了。”
前幾年宋家寫信過去,讓何家把靜姝送回來,何家用的借口都是靜姝身子不好,所以這一回靜姝索性就將計就計的說了,也好解開宋家對何家的誤會。
“我看你的模樣,就像是有些弱症,等過幾日,我讓你祖父下帖子請了胡太醫過來,好好為你診治診治,把身子調理好。”老太太聽她這麼說,隻有心疼的份,對何家以前的推脫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多謝祖母。”靜姝的話還沒說完,宋廷瑄卻開口道:“看來謝四爺不光是你的先生,還是你的救命恩人,改日我一定要親自登門道謝。”
宋廷瑄對於靜姝能攀上這門關係非常高興,謝昭是首輔趙冬陽的高足,而他的父親,前任首輔謝東來也是門生遍天下的人,宋儒海一直讓他學會結交有用之人,少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他要是能和謝昭結識,以後在官場上必有益處。
靜姝看著宋廷瑄恨不得馬上去謝家的模樣,心道他父親果然兩輩子都是溜須拍馬的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