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隻管點頭,又想起前世自回京之後,便和何家少了來往,心裡隱隱有些自責。
“我要是想外祖母了,就給她老人家寫信。”靜姝親手捧了茶給何文旭,那人正伸手要接,忽又沒接過去,隻頓了頓,從袖中拿了一個絳紅色的錦盒出來,遞給靜姝道:“差點把正事忘了,這是明德讓我帶給你的。”
“……”靜姝愣了片刻,方放下了茶盞把那錦盒接了過去,打開一看,裡麵卻是一枚和田玉印章,那玉質溫潤,一看便是上好的籽料做成的:“這不是……”
“正是你的那塊玉,你不認得了?”何文旭笑道:“前幾日我去謝家送元宵節的賀禮,明德拿出來給我的,讓我有機會帶給你。”
靜姝摩挲著這印章,心裡說不出的暖意,說來也奇怪,方才安以臣也說要給她刻章,她卻隻有反感的份兒。
“他一個馬上要下場子的人,竟還有心思做這些,真真是要氣死多少頭懸梁錐刺股的學子。”何文旭中了秀才就再能繼續進學,念書對他來說,就是頭等艱難的事情。
靜姝忍不住笑道:“謝先生聰明嘛!”她把那印章翻過來看了一眼,隻見橢圓形的印章上用小篆雕刻了“宋靜姝”三個字,外延還有刻有蘭草花紋,十分秀氣精美,想來必定花費了不少功夫。
“前日元宵節的時候,我還見過謝先生,他也出來看花燈了,也沒告訴我他給我做了這個。”靜姝拿在手中,實在愛不釋手,可方才安以臣要送她印章,她明明還是不屑一顧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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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熱鬨了好幾日,賓客才陸續離去,唯獨魏國公老夫人住到了二月初一,因第二天便是龍抬頭,這才辭了宋老太太回府。
靜姝這幾日卻再沒有見過宋景行,聽宋廷軒偶爾提起,宋老爺子在貢院外頭租了個院子,這幾日宋景行已經搬了過去。
張氏仍回了水月庵,宋家一下子就冷清了幾分,倒是靜姝不必每日裡陪著宋老太太見客,覺得輕鬆了不少,又將年前收起來的針線簍子翻了出來,打算得空的時候做幾樣活計。
老太太那邊卻又喊了靜姝過去,靜姝去時,才瞧見鴻福堂的大廳裡放著好幾十個箱子,裡頭擺著各色新鮮花樣的布料,有羽緞的、有蜀錦的、有杭州的、還有蘇繡的,林林種種,把整個大廳都塞的滿滿當當的。
“這些都是今年各家過年時候、還有我過壽時候送來的壽禮,白放著也是浪費,今兒便讓人收拾了出來,你們姐妹幾個都挑一挑,正巧可以做夏天的衣裳。”宋老太太隻開口道,又指著角落裡的兩個大箱子道:“這兩箱東西給二丫頭。”宋靜如的親事定了下來,是宋老爺子一個門生家的長子,雖是從小地方出來的,在京城無甚根基,可畢竟嫁給了嫡子,進門便是當家的奶奶,也算得上是一門好親事。
宋靜如聞言臉頰就已經羞得通紅的,想到過年時候自己還沒個著落,沒想到親事這麼快就定下了,這裡頭少不得也有靜姝在老太太跟前幫她說道的原因。她心中感激,便怯怯的看了靜姝一眼,又朝著老太太福身道:“多謝老太太。”
宋老太太臉上紅光滿麵,康定侯府的禮單她早就瞧過了,竟是比往年都豐厚了不少,其中以一麵八幅的麻姑獻壽屏風最為貴重,還送了玉石、寶鼎,都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還有一箱十二色的妝花緙絲緞子,竟是上貢的東西,色澤鮮亮,才打開箱子,就讓人眼前一晃。
“那一箱子東西,是給你的,你過去看看。”任憑誰都能猜到,這樣貴重的禮,康定侯夫人必定是想給她未來的兒媳婦的。
靜姝見宋老太太又指了一箱東西給自己,以為人人都有的,便也沒放在心上,隻走過去,將那箱子打開。一時間那緞麵從黑漆漆的箱子裡顯現出來,流光溢彩,竟是說不出的錦繡華麗。
靜姝並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曆,但一看便知道是上貢用的,尋常人家哪裡能得這些,因開口問道:“這麼好看的緞子,其他姐妹們有嗎?”
宋老太太笑道:“這是單給你的,她們另有彆的。”老太太倒也想分給眾人,隻是這東西太金貴,又太稀奇,要是大家都做成了衣裳穿了出去,若是讓康定侯夫人瞧見彆人也得了,倒不大好意思了。
眾姑娘們正各自挑選自己喜歡的料子,一時間看見這箱子裡的料子,便都圍了過來。宋靜妍是小姑娘,看見好東西自然也眼熱幾分,正要開口說話,卻是被林氏按住了,笑著道:“這料子怕是上貢的吧?這麼大的手筆……也不知是誰家送過來的?”林氏說完,眼神悠悠的落在了尤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