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話給說清楚了,我們現在就知道一個秦懿安把你給打成了這樣,彆的什麼也不知道,你到底乾什麼了?"
文禮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他本來就想要嚇一下秦懿安,嫉妒心作祟罷了,但是當他看到在他計劃範圍之外的席貝幾乎倒下去的時候,他真的呆住了。
秦熬安那麼瘋地將自己給抓了過去打了一頓,他除了感覺到害怕之外,還感覺到十足的後悔。席貝會不會有
什麼事情啊,是嚴重過敏嗎?會導致死亡嗎?
回過神的時候,文禮已經眼淚鼻涕橫流地將這些話給說出去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不止秦越源頓住了,電話那頭的文家夫婦也沉默了,他們恨不得再將孩子抓過來毒打一頓!
本來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受害者,但現在一看,分明是先撩者賤,自己孩子偷偷進了江小姐的生日宴會,之後又拿煙花棒去嚇人,最終被人打了。
秦越源此刻來不及多思考秦懿安和席貝,率先開口、乘勝追擊:
“事情你們也聽到了。你們可能有所不知,我家裡的這個孩子從小就有創傷性應激障礙,家裡不能有任何火源的出現;但是你們孩子故意拿著東西過去嚇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這,這,"文家夫妻有些張口結舌, "這件事情我們也有錯……不能全怪在您家孩子身
事情到這一步就好解決了。
秦越源是什麼人?他多年在商場上廝殺搏鬥,對付這兩個家長也算是輕而易舉:文禮必須得要轉學,雙方的賠償金都免了。
“嘟”的一聲,電話被掛斷。
秦越源終於鬆了口氣似的,他扭頭看向了顧管家,終於有閒心來思考彆的事情。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兩個人長大了,沒有以前那麼親近了?!"秦越源怒道, "簡直不像話,我當初就不該聽秦懿安的話,他到底是中什麼邪了?!"
顧管家低下頭輕聲說: “先生,這次的事情跟席貝沒有關係,少爺跟我說,是那兩個人想要嚇他,但是嚇錯了,那副嘴臉太過分,他於是……"
"撒謊!
秦越源的胸口劇烈起伏,目光似乎能夠看透一切:“秦懿安會在乎彆人怎麼嚇他?會因為這種小事打人?無非就是因為席貝!”
李承逸——包括秦思宇,都是秦懿安的“前科”。
秦越源當然不是願意讓席貝被欺負。但是席貝被欺負,他可以去解決,他絕對不想看到秦懿安違背“優秀繼承人”的模樣,丟失理
智!
顧管家沉默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與此同時, "嘎
吱"一聲,車已然停了下來。
秦越源這次也不看顧管家了,在車停穩之後一把推開了車門,大步流星地往樓上走,渾身的怒意遮掩不住。
一直走到了秦懿安和席貝的房間,按下了房門的把手。
秦越源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寶貝兒子,秦懿安。
他那優秀至極、萬眾矚目的兒子,正單膝跪在床邊,手旁放著幾盆熱水、擰過的毛巾,像個保姆一樣照顧著蜷縮在床上的少年。
雖然說床上的少年看上去臉色極其蒼白,勉強才會眨一眨眼睛,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可憐兮兮的。
但是這也不是他們這樣牽著手、靠著額頭低語的理由。
秦懿安不該為了彆人丟失理智。
"……秦懿安,"秦越源寒聲道, "你今天乾了什麼?"
秦懿安沉默了一會,然後才平靜又漠然地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親,平靜道: “我去參加江婉嬌的生日宴會,打了個人。"
見他這樣平靜的承認了,秦越源一時間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你為什麼要打人?”秦越源如同鷹隼一樣的目光落在了席貝的身上, "因為席貝?他被煙花棒嚇到了?"
秦懿安那隻被熱水燙得通紅的手背在身後,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
那種滾燙又酸澀,拚命想要掙紮但是又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跟心裡那種酸麻痛苦的感覺比起來,手上的痛苦好像絲毫不值一提。
"不是。"
秦懿安否認道:
"文禮想要嚇我,幾次三番找我麻煩,我今天不想忍他了,就這樣。"
他說完之後就抱臂,作出了一個防禦的姿態,好像無論父親說什麼他都會維持這個說法似的。耳畔朦朧的席貝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事情不太對,他遲鈍地眨了眨眼,然後轉過頭。
昏黃的燈光之下,這對對峙著的父子兩人絲毫不讓,目光在空氣之中交鋒,一個中年成熟,一個少年青澀,幾乎可以看到火花迸濺。
"你確定嗎?"秦越源轉移了矛頭, "我記得席
貝是怕火的對吧?你不是為了他嗎?"
"……我自己的錯,關席貝什麼事?"秦懿安捏緊了自己的拳頭,佯裝不在意地扭過了頭。
他知道自己的衣角被席貝輕輕地捏了一下,扯了一下。席貝柔軟的指尖冰冷,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時候,卻好似岩漿一樣燙人。
"是嗎?"
秦越源的話有些質疑的意思,但表麵上看上去好像就已經相信了。
"既然是你的錯,那就必須要接受懲罰。"
秦越源寒聲道:
"從今天開始,你的睡覺時間再縮減一個小時,每天要練琴、練拳、馬術和高爾夫每周的時間也增加,你……"
"……秦叔叔。"
席貝忽然開口,聲音還很啞,幾乎聽不見。
他的手很冰冷,被秦懿安那隻滾燙的手給握住了。
秦懿安猝然回頭,他攔在了席貝的麵前,率先喊道:“我接受!”
席貝無力地搖了搖頭,他漂亮的小臉看上去有些想哭,病氣隻讓他的臉色蒼白,唇卻是漂亮的紅,好似要有鮮血流出來似的。
"秦懿安,閉嘴,"
秦越源深吸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
也不知道他們兩人這種必須得要護著彼此的習慣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如果不是車上的那一通電話,他說不定也就糊塗過去了。但是偏偏顧管家和秦懿安都在撒謊,儘管是善意的謊言。
秦越源不覺得這是種很壞的行為,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惱怒。不該這樣。
"席貝,”秦越源看了一眼他蒼白的臉色,最終還是開口, “你也已經十三歲了吧?一個人一個房間更自由一點。對吧?"
……”席貝啞聲說, "秦叔叔……"
"爸,"秦懿安的臉色極其差, “我不想一個人睡。”秦越源疾言厲色道:“秦懿安!”
“我說了,我接受懲罰,我做的事情我會自己承擔。但是你不能讓席貝走,”秦懿安冷聲說,"如果覺得這
個懲罰不夠,我可以承受雙倍的,在保證我是年級第一的前提之下……"
秦懿安簡直就是油鹽不進。
"你多大了,還要抱著洋娃娃睡嗎?"秦越源反問他。
三人俱是一怔。
"就算你老是要拖著彆人陪你一起睡,你還得看看彆人願不願意。"
秦越源幾乎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轉而對著席貝說話:"你們也不是小孩子了,老是黏在一起沒有什麼好處……"
"秦叔叔……"
席貝輕聲,很慢很慢地說: “今天我就去懿安少爺的玩具房睡。”
秦越源終於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他終於露出了一個算不上真心實意的笑容:"嗯,沒事,不著急,今天身體不好就先休息著。"
"不用,秦叔叔,"席貝用胳膊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啞聲說, “我都已經休息了一個下午了,早就已經好了。"
說著說著,他就掀開了被子,對著秦越源露出了一個笑: "謝謝秦叔叔。"
秦懿安從席貝說話開始,就保持著沉默。
他沉默地看著席貝和秦越源說話,也沉默著看著臉色蒼白的席貝起身。直到席貝下床的時候踉蹌了一下,秦懿安才忽然衝步上前,將席貝穩穩抱住。秦越源歎了一聲:"好了,那我就先上樓了,你們馬上也早點睡吧……""哢擦"一聲,秦越源先出去,將門給帶上了。
席貝露出一個笑,牽著秦懿安的手輕聲說:"..…安安。""讓我去玩具房吧,"他說, "好不好?"
席貝拿著那個屬於自己的枕頭,牽著秦懿安的手,步子很慢地往那個他第一天來就去過的地方走。
這個玩具房其實堆得很滿,大大的豆袋如同山巒一樣,配色活潑鮮亮,倘若真的能當房間,其實也挺不錯的。
"啪"。
燈亮了。
席貝小聲“哇”了一聲。
“很漂亮啊,安安。”
秦懿安沒說話。
br />席貝知道他心情不好,也知道是自己“辜負”了他的努力。沉吟了片刻,他才努力說了一個冷笑話。
"安安,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睡在這裡嗎?"
他自問自答,露出一個傻傻的笑。
“因為這裡的豆袋都是一團團的,所以團團也應該睡在這,對吧?”
但或許是不舒服的緣故,他的這個冷笑話不像以前的那些那麼活潑了。
"安安,你回去睡覺吧,"席貝小聲說, "你今天照顧我,很辛苦了。"
秦懿安仍然沒說話,也沒動。一直到席貝都以為他真的生氣、不打算理會自己的時候,秦懿安才忽然開口。
在柔軟昏黃的燈光映襯之下,兩個少年緊緊地依靠在一起。
一個臉色蒼白卻帶著柔軟可愛的笑,另外一個臉色正常,卻眸色低垂,好像要哭出來了似的。
俊逸且眼眶通紅的秦懿安輕聲。
"我不要。
席貝若有所感,也垂下眸。黑亮晶瑩的眸與琉璃般透亮的眸撞上。
"為什麼?"
“因為我的團團睡在這,所以我也應該睡在這兒,不對嗎?”秦懿安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