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見柯知道百年前柳氏家族發生了一件非常惡劣的事情,這件事導致柳氏一族一夕覆滅,白嘯不得不逃離妙善門,來到玉京山脈。
此前風見柯一直沒問具體細節,如今說起渡塵教,又要去柳氏墓地取出浮花匣,白嘯趁著說渡塵教的時機,決定一鼓作氣全說出來。
亦或者說,再過個時間點,或者在彆的地方,他恐怕就沒有勇氣說出這件事了。
白嘯握著風見柯的手,似乎想要從風見柯身上汲取力量,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緩緩說起過去的事,原本棱角分明的臉頰微微下垂。
灰色發絲垂下,擋住了他的眉眼,讓他的臉上多了一層陰影。
“其實這件事受害最大的人是表哥。”白嘯自嘲道:“他才是真正當事人,我隻是聽他轉述而已。”
風見柯詫異地看著白嘯:“你的表哥?他還活著?”
“嗯,還活著。”鑒於雲瀾真人還披著馬甲,白嘯不方便直接揭老底,這種事還是讓雲瀾真人自己對風見柯說吧。
白嘯長出一口氣:“那是表哥舉行婚禮的當天發生的事。”
“……婚禮?!”風見柯的臉色微變,他停下腳步看向白嘯。
四周是茂密的林地,偶有鳥鳴聲響起,淡淡的夾雜著花香的清風徐來,仿佛將時光吹拂到了百年前的柳氏族地。
“對,婚禮,那一天柳家莊園張燈結彩,表哥作為柳氏一族天賦傑出的嫡長子,又已經到達了金丹中期,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驕子。”
白嘯的眼神有些虛幻,他慢慢說:“他的未婚妻是金家小姐,金家是另一個城的掌控家族,兩家家族勢力差不多,可以說是門當戶對。”
“金家小姐據說教養閨中,雖然也修煉,但並未真正在外行走,因天賦過人,已經有築基後期,若是成婚後和表哥琴瑟和諧,通過雙修之術可以輕而易舉地進入金丹期。”
“因這的確是一樁好姻緣,又是兩個家族聯姻,於是母親……我的母親當時也回去參加婚禮了,我因師尊教導,正在學一門關鍵的秘術,暫時沒空去,這也是我逃出生天的原因之一。”
“然而後來據表哥說,婚禮舉行到一半的時候,柳氏族人居然集體中了一種特殊的毒,這毒不是彆的,是一種隻對玉京妖族才起作用的靈草煉製而成的特殊毒物!”
“見柯,你應該知道,我有時候聞到你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整個人會變得怪怪的。”
白嘯解釋說:“當時柳氏族人就是在不知不覺當中吃了類似的靈物,隻不過那靈物被人用特殊手法煉製過,會讓人體內的靈力變得醉醺醺的,不聽使喚。”
風見柯默默點頭,這不就是貓薄荷嘛,貓咪聞到了精煉過的貓薄荷,整隻貓發羊癲瘋,很正常。
對付柳氏家族的人很懂嘛,用這種藥物害人,隻有柳氏族人會中招。
“當時其他來參加婚宴的道友都沒什麼問題,唯有柳氏家族的族人出了事,然後……”
“那金家小姐突然發難,直指柳氏為混跡於人族的妖族,她要為死於妖族的母親報仇。”
風見柯聽到這裡滿頭霧水:“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我當時聽到表哥這麼說的時候也沒鬨明白,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金家小姐是渡塵教的成員,金家家主有兩位夫人,他的第一位夫人帶著孩子回娘家,結果路上碰到妖族作惡,夫人身死,幸而有渡塵教聖女遊曆,長女存活,就是這位金家小姐。”
白嘯搖搖頭:“金家小姐從此加入渡塵教,她其實是渡塵教特意培養出來的棋子。”
“可是這和柳氏家族有什麼關係?”風見柯還是無法理解。
“金家家主的第二位夫人對金家小姐並不好,那金家小姐從未出外遊曆,母親去世,外加父親不聞不問,心中憎恨妖族,被渡塵教三言兩語一挑撥,在聽說親父後母要將自己嫁入妖族老巢,就聽信渡塵教的謊言,在酒水裡下了特殊靈藥。”
白嘯說到這裡,他歎息道:“她也是一個可憐之人,隻是我們柳家更可憐,當天有邪修趁機攻入柳氏莊園,而來參加婚禮中的一部分人也不懷好意,眼瞅著柳家似乎要完蛋了,金家一看自家小姐都動手了,索性翻臉不做親家,除了表哥自己叫來的幾個好友還算正直,願意出手想幫,其他來參加宴會的賓客……”
風見柯低低地說:“宴無好宴。”
白嘯眉眼滿是黯淡之色:“當時動手的人太多了,表哥後來回憶說,宴會裡的環境有些不對勁,點燃的香有問題,似乎可以刻意引發人心底的魔鬼,讓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冷靜和克製,除了表哥在幾個朋友的幫助下勉強逃出生天,其他柳氏族人……”
風見柯聽到這裡覺得不對勁:“不至於如此吧?柳氏莊園應該有足夠的防護,即便自身靈力不聽使喚,用靈石驅動靈力也可以設置防護陣法吧?再不濟,發動近距離的傳送陣總可以逃脫一二?”
“……不是的,因為所有人都動手了,所有人都是共犯,為了不讓消息外泄,當時封鎖消息的勢力太多了,還有邪修渾水摸魚,甚至有柳氏往日結下的仇人專門盯著嫡係子弟屠戮……”
白嘯的手握成拳頭,聲音艱澀地說:“母親就是在混亂中不知道被誰的法器打破頭顱,奪走全身靈力和神魂精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