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真人等這一天等了很多年了。
畫卷上,柳仙子周身散發著瑩白的光芒, 她輕笑著, 哼著古老的歌謠, 邁步從畫卷中走了出來。
五彩長袍的男子卻如遭雷擊, 踉蹌後退。
很難形容這種感覺,一見鐘情,神魂為之顛倒, 天崩地裂都不能阻擋他要為她犧牲的決心,她就是他的神, 他的光, 他的一切!
哪怕五彩長袍其實看不清女子的麵容, 可在對視的一瞬間,他的一切卻還是被名為【情】的感覺徹底禁錮掌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正因為情是如此玄妙莫測的東西, 所以五彩長袍男子根本不知道如何抵抗這股力量,他的身影搖搖欲墜, 似乎想要抵抗, 想要清醒過來, 身體卻很誠實地跪了下來。
柳仙子吟誦著莫名地音調, 仿佛整個時間都沉澱了下來,整個大陸的時間在不斷倒流,回到了上古男女無邪的時代。
她懷裡抱著一隻純白的貓, 這貓有金瞳, 鼻尖粉紅, 貓眼盯著的卻是雲瀾真人。
雲瀾真人察覺到了視線,他抬頭和這隻貓對視一眼後,瞬間明白了自己要如何做。
雲瀾真人的身軀逐漸擴大,有淚水從眼眶不自禁落下,他上前一把掐住五彩長袍男子的脖子,而此刻這男子卻已經徹底為柳仙子迷惑,堂堂元嬰大能,最後卻成為了傀儡一樣的木偶。
雲瀾真人深吸一口氣,巨大的獰貓一口咬掉了五彩長袍男子的腦袋。
他報了仇,卻也從此脫離了人的形態,心結解開後,他將和白嘯一樣,從此化身妖族,再不為人。
伴隨著他的動作,背後柳仙子的身影越來越淡,那隻白色的貓卻逐漸凝聚了成了實體。
這白色的貓輕輕落在雲瀾真人身前,他其實是柳仙子的孩子,這畫卷也是柳家主繪製,他憑借自身醇厚血脈和對母親的理解,繪製了這幅用來祭拜的畫卷。
“……其實我之筆力無法展現出母親十分之一的風采。”
白貓的聲音空靈優雅:“隻是這十分之一風采,也足以覆滅一切來犯的敵人,可我沒想到柳氏後裔竟如此無能,連逃進墓地的能力都沒有。”
雲瀾真人跪伏於地哭泣道:“後裔無能,後裔無能啊……”
白貓走到雲瀾真人麵前,他伸出爪子按在雲瀾真人的腦袋上:“母親大人隻能幫後裔一次,從此之後,我也會消散,這是我所知道的一切妖族修行密法,你且拿去吧,今後就彆想著依靠祖先了。”
雲瀾真人朗聲道:“您放心,他日柳氏若有幸傳承下去,必然以我為依靠。”
白貓聽後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很好。”
下一秒,白貓化為一道白光,融入到了雲瀾真人的體內,而一直吟唱著歌謠的柳仙子突兀停聲,她凝視著雲瀾真人,許久後輕輕一笑:“情之一字,害人不淺,癡愛之人甚眾,汝當明白,愛人與愛個人,是有區彆的。”
話音落下,柳仙子的身影徹底消散,密室裡恢複了平靜,眼前的畫卷一片空白,台子上燃燒的香戛然而止。
雲瀾真人怔神許久,一聲歎息。
他起身收了畫卷,收起五彩長袍男子的乾坤袋和法器,一時之間隻覺得神魂清澈通透,柳氏先祖和柳仙子殘留的力量洗滌了雲瀾真人的力量,讓他通身靈力越發純粹,隱隱有晉升的征兆。
雲瀾真人強行將修為壓了壓,此刻還不是時候。
他低聲道:“朱前輩?”
朱姑娘無聲出現在陰影中,她癡癡地望著原本畫卷存在的地方,一垂眸間,淚水無聲滑落。
“……再也見不到她了。”
雲瀾真人鄭重行禮:“多謝前輩多年來守護,若非有您在,柳氏先祖留下的一切都已經被敵人搶走了。”
朱姑娘沒搭理雲瀾真人,她哭了一會才慢慢收斂悲戚之色,她懶散地說:“妙善門曾分崩離析,天衍宗幫助妙善門重立宗們,這倆門派瓜葛頗深,卻也因果相連,不要太過相信天衍宗。”
雲瀾真人再度行禮,隨即朱姑娘說:“你且出去吧,你這修為也沒資格摻合到那邊的戰鬥中去,那邊打的太激烈了。”
朱姑娘歎息道:“再過一會,估計柳氏墓地會被打爆吧,你去外麵等著。”
雲瀾真人重重點頭:“是。”
朱姑娘一甩袖袍,將雲瀾真人放出了柳氏墓地外。
然後她想了想,一拍手:“不如全放出來一鍋燴吧。”
下一秒,正在帶領綠洲宗們分部的音華上人以及打鳥打的想死的浩煊上人同時出現在了那片已經崩碎的七零八落的空間裡。
兩人出去時恰逢狂風呼嘯,待音華上人好不容易穩住身型,定睛一看,這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腳下是皚皚雪山,雪山之巔上,一株巨大的可以擎天的大樹張開可怕的樹冠,正在瘋狂抽打一個身穿寶藍道袍的男子,那男子……哇靠!那男子正是雲清仙尊啊!
雲清老兒不是被臨陰城主施計困在了混沌海嗎?師兄絕塵上人還在那邊盯梢,怎麼雲清仙尊出現在這柳氏墓地?!
此刻,這雲清仙尊手持破空利器渡塵舟,不斷試圖切段眼前巨大樹冠的枝條,奈何樹冠身周有玉京和萊川聖器相護。
縱然風見柯手上隻有一半聖器,但配合著浮花匣內的火曼珠,橘紅色的點點火焰卻可灼燒混沌靈力,不斷逼退雲清仙尊的攻擊。
雲清仙尊的渡塵舟也無法重現兩千年前的破空威能,一時之間風見柯和雲清仙尊僵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