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嶼已經來一中找葉妙好多次了,班上的同學都知道葉妙有個可愛的小弟弟,每次看到他一中,他們都會積極帶著他去找葉妙。
他手中提著一個小小的塑料口袋,並不透明的那種,看不清楚裡麵裝的什麼。當他被同學帶到食堂來的時候,陳朵麵朝著食堂門口而坐,一眼就看到了小時嶼,站起身瘋狂朝他揮手。
葉妙看見陳朵的瘋狂動作,心裡已經有了預感。
她轉過頭一看,便看見他們班上以高冷著稱的某學霸,正微微彎著腰,和小時嶼說這話,眉目舒展,哪看得見平時高冷的模樣。
小時嶼也是笑著的,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小臉上笑容明媚燦爛,特彆讓人喜歡。
這已經不知道是小時嶼第多少次來找她了,自從那晚他們在床上的一番談話之後,葉妙覺得小時嶼對她特彆寵!
明明他才是年紀比較小的那個,但他卻好像把自己看成了哥哥,總是來一中看她,看就看,還要帶著東西來。
第一次他來一中的時候,是班上一個女生帶著他進教室來的,葉妙看到他來十分驚訝,以為家裡出什麼事了。
結果,原來小時嶼隻是想來看看自己。
明明她現在依然是讀的走校,每天都要回家的。但小時嶼還是這麼依賴她。
葉妙覺得這真是一種幸福的煩惱,她明明是想讓小時嶼獨立一點的。
小時嶼第一次來的時候,葉妙沒放在心上,以為他隻是想自己了。畢竟現在葉家隻有他們兩個人了。
但回家之後,葉妙就囑咐小時嶼,最好彆去學校找她。
她仍然忘不了,小時嶼第一次來一中找她的時候,差點被拐賣,雖然距離這件事過去已經有幾年,但葉妙還是十分擔心,畢竟小時嶼依然是個不大的孩子。
她說了之後,小時嶼認真點了點頭,答應了,葉妙也放心了。
但第二次小時嶼來找她,距離她說了這話不過三天。
葉妙算是知道了,小時嶼現在學會陽奉陰違了,表麵上答應她好好的,背地裡,誰知道呢?
這已經算是他這個月第四次來找她了,葉妙從一開始的讓他彆來找她,到現在,在他來找她時,隻能囑咐他在來的路上要注意安全了。
小時嶼太依賴她了,葉妙明明知道這樣不好,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能夠預想到,如果自己讓小時嶼獨立一些。小時嶼肯定又會睜著那雙葡萄似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她,然後問她,“姐姐不要我了嗎?”
她哪有不要他呢,她隻是擔心未來如果她不在這個世界了,小時嶼一個人要怎麼生活呢?
現在物質基礎是有了,但小時嶼卻好像越長大越依賴她了。葉妙也不忍心讓他離她遠些,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所以現在十分糾結。
既想對他好點,這樣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又想讓他獨立一點,這樣即使她離開了,他也能很好的生活。
但小時嶼不知道她的想法,他隻想挨得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這次給葉妙帶來的時候學校裡老師發的零食,他們班上的秋季運動會,他去參加了四百米跑步,獲得了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績,班主任發了獎狀,還給他發了棒棒糖。
他吃了一顆,棒棒糖真甜啊,之後他便把棒棒糖收在書包裡,想帶來給姐姐。他有的東西,都想讓姐姐也擁有。
放學後,他便迫不及待地跑回家,但家裡空無一人,他的家庭作業早早在學校就做好了,現在一個人待在家十分寂寥,所以,他才會又去一中找姐姐。
他第一次去學校找姐姐,姐姐沒有生氣,但卻讓他彆再去了。他知道,姐姐是擔心他。這樣,他才有恃無恐,三番四次去找她。
想對姐姐好讓姐姐舍不得離開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真的很想姐姐。
在學校的時候,班上有這麼多同學,上課時間也很多,他也會抽空去想念姐姐。回家之後,空餘時間那麼多,他一個人待在家實在是太煎熬了。
但還好,他去找了姐姐那麼多次,姐姐都沒有生氣。
此時,小時嶼從自己書包中拿出了兩顆棒棒糖,一顆遞給陳朵姐姐,一顆遞給姐姐。
給姐姐的棒棒糖是他最喜歡的味道,他希望姐姐和自己喜歡一樣的味道。
陳朵連忙接過小時嶼手中的棒棒糖,雖然她已經很努力了,但她臉上的笑根本掩飾不住,她本來還想裝得嚴肅一點,要在小時嶼心中樹立一個嚴格認真的陳姐姐形象。
但沒辦法呀,小時嶼太可愛了。
這麼大的小孩一般護食都挺嚴重,哪像小時嶼這麼大方,把自己為數不多的零食拿出來給她吃。
特彆是,陳朵在得知,這個棒棒糖是小時嶼運動會的獎品時,心中的感動更甚。
好想去偷小孩,好想也有個這麼可愛的弟弟!
她目光灼灼地看著葉妙,這個人簡直太讓人嫉妒了!
成績好不說,還有個這麼可愛的弟弟!
可比她親戚家那些熊孩子可愛好幾百倍!
她目光中像有著一把熊熊燃燒的火,那把火偶爾燒到葉妙身上,偶爾又燒到小時嶼身上。
小時嶼向葉妙那邊靠近一點,雖然他很感激陳姐姐,感覺陳姐姐在奶奶去世後的那段日子,經常來找姐姐,安慰姐姐。
但她能不能不要用那種目光看著他了啊!他隻想當姐姐一個人的弟弟啊!
葉妙早就知道陳朵對自家可愛小弟的關注,也有意讓他們多接觸。
畢竟陳朵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不會輕易消失。
如果以後她不在了,陳朵也會多關照一下小時嶼。
小時嶼不知道葉妙想的,但他能感覺到,姐姐想讓他和陳朵姐姐多相處。
小時嶼有些傷心,姐姐不想要他了嗎?
但好像也不是這樣,姐姐對他還是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寵著他,這樣的寵愛好像已經沒有了下線。
姐姐在想些什麼?小時嶼不明白,或許等他長大姐姐這麼大的時候,就會知道姐姐到底在想些什麼。
給葉妙送了棒棒糖後,小時嶼便準備回家了。
好在葉家離一中很近,現在正值下午放學,葉妙可以把小時嶼送回家。
現在初冬,街上的銀杏樹葉都掉光了,光禿禿的樹看上去有點淒涼。
他們已經換上了厚衣服,自從時間剛剛步入冬天的季節,葉妙便給小時嶼買了許多冬天穿的衣服。
有適合他現在年紀穿的,也有他長大後穿的。
不僅如此,葉妙還悄悄背著他去弄了一個生日禮物,她給了買了十年的生日禮物,然後寄存在買生日禮物那家小商店裡,讓老板在每年小時嶼生日那天都要送生日禮物給他。
如果她按照書中情節,消失在這個世界,那麼小時嶼每年也會收到生日禮物,直到他成年,這是葉妙能想到的,送他最好的禮物。
她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隻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所以現在每一天和小時嶼的相處都是上天的恩賜,她要好好對待。
小時嶼喜歡和姐姐一起手牽手回家的時候,姐姐的手很暖,初冬的街道上來往的人已經不多,仿佛世界上隻有他們兩個人一樣。
他會牢牢抓住姐姐的手,他們永遠也不會分開。
把小時嶼送回家後,葉妙便離開了,她要去一中繼續上課。
回到教室的時候,葉妙向剛才把小時嶼送來食堂找她的男生道謝。
男生微微一笑:“不用謝,你弟弟也很可愛。”
葉妙心中一暖,是啊,小時嶼很可愛,許多許多人都喜歡他。
希望他可以得到世界的溫柔相待。本來,他就是個很惹人喜歡的小孩。
***
這年春節,是奶奶去世後,葉妙和小時嶼度過的第一個春節。
兩個人在葉家難免顯得冷清,電視裡放著春節聯歡晚會,窗外熱鬨一片,鞭炮聲,煙花聲,小孩的歡笑聲混雜在一起。
雖然他們在這個世界的親人隻有彼此,但世界還是溫暖如初。
葉妙發現,她不知不覺中已經喜歡上了這個世界,這個溫暖的、有人情味的世界。
雖然對於她來說,這不過是一個虛擬的書中世界。
小時嶼在不停地說著話,他講著他在班上發生的趣事,葉妙認真聽著。
這樣愛說話的小時嶼好像隻有在他讀幼兒園時見過,葉妙想起那一年的春節。
小時嶼第一次上幼兒園,他對一個新的環境充滿了新奇感。他在學校發生的事,他都會拿回家裡說,他的話好像一直說不完。
那個春節奶奶還在,奶奶也在認真聽著小時嶼說話。
雖然奶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葉妙知道,奶奶是很高興的,奶奶啊,其實也是很喜歡小時嶼的呢。
後麵,小時嶼上小學了,關於上學的新奇感就消失了。
他不像幼兒園時那麼喜歡說話,性格中多了一兩分內斂,像個小大人模樣。
葉妙手撐著腦袋,聽小時嶼說著話,看見窗外暖暖的路燈。
這個春節,也是一個很棒的春節呢。
春節過後不久便開學了,新一學期更忙了,高中好像都是這樣,時間每過一點點,他們的課程有會緊一點點。
畢竟是高二下期的學生了,而小時嶼也是四年級的小學生了。
時間過得這樣快,葉妙至今還能想起自己剛穿來的時候,看見小時嶼瘦弱的樣子。
好像是轉眼的功夫,他就這麼大了。
距離她十五歲的生日,已經過去半年了,現在的日子好像都是偷來的。
書中說葉妙會在十五歲那年消失,迄今為止,她也覺得自己好好的,不可能會忽然消失。
但又有什麼不可能的,這個世上意外的事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