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裡一片熱鬨,而陸時嶼卻沒有心思參與進去。
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旁邊那個睡著了的人身上,燈光明亮,聲音嘈雜,她依然睡得很香。
甚至還輕輕砸了砸嘴,似乎夢見了什麼美味。
她喝過的那杯酒,已經全部被他喝下去。
怪不得說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原來是酒太容易醉人。
他仿佛也醉了,在這人聲喧鬨的環境中,醉在她淺淺的呼吸中。
她就睡在他身旁,他卻不敢去觸碰一下。
隻能這樣遠遠的看著,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班主任也被灌得醉了過去。
最後杯盤狼藉,大家也準備回家了。
班長有些不放心班上的女同學,便讓男生把女生先送回家。
雖然陸時嶼的家和葉妙的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他依然選擇送葉妙回家。
班長看他們的眼神有些曖昧:“現在終於公開了?”
陸時嶼有些無奈,也沒正麵回答班長的話:“我先送她回去了。”
“快去。”班長朝他擠擠眼,“春/宵一刻值千金。”
陸時嶼:……
他當然不會對葉妙做什麼,從酒店到她家這段路程,他背著她慢慢回家。
晚風拂麵,帶來初夏季節的特有的清爽。
她睡得沉沉,時不時還嘟囔幾句話。
這不是陸時嶼第一次背她回家,但是和上一次相比,他的感情更多了一些其他東西。
他已經可以很熟練地找到葉妙的家,把她放在床上之後,她翻了個身,繼續睡。
陸時嶼看著她的動作忍俊不禁,這個人的酒量是真的淺,不過喝了一口酒便醉了。
她臉上還有著兩塊紅暈,他不由得俯下身子去看她。
她清淺地呼吸著,對他的所作所為絲毫不覺。
她的嘴唇粉嫩,在水中嘗過她唇的味道,他回去時連續好幾天晚上都做了同樣的夢。
醒來後覺得失落又難堪,他喜歡的人是照顧他長大的姐姐。
但這樣難堪的情感沒有在理智的疏遠中消失,反而越來越重。
世界上總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每多看她一眼,便又多喜歡一分。
現在,他已經不能壓製自己的感情了。
他看著那雙唇,最後移開眼,她現在沒有意識了,他不能在這時對她做什麼。
無論做了什麼,都是對他感情的褻瀆。
把她安頓好之後,陸時嶼便獨自回家了。
今天高考結束以後,他便做了一個決定。既然感情不能壓抑,他們也不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弟,更何況現在,他們也沒有道德上麵的關係。
這或許是老天給他的一個機會,曾經離開的人以一個新的身份回來,還那麼恰巧出現在他身邊。
這次,他不會再讓她輕易離開了。
再等等,其實陸時嶼能夠感覺出她對自己的感情。
一開始,她還是拿他當小弟弟一般,但現在,她的情感也發生了變化。
他不想再出什麼變故了,他想和她在一起,在一起就是一輩子。
***
高考結束後,葉妙在家睡了好幾天。
終於解放了,再也不用每天晚上看書看到十二點,第二天又得五點半起床。
她對那晚班級聚餐的事,隻記得自己去向班主任敬酒,結果自己不爭氣,喝了一口就醉了。
酒後記憶斷片這種事,實在有點難言。
她依然記得,好像是陸時嶼把自己送回家的。
他已經把毫無意識的她送回家兩次了,要是換彆的人,葉妙還會有點安全意識,但她太信任陸時嶼了。
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她對他的人品很是了解,自然知道他不會趁她昏睡做什麼事。
而且醒來過後,又在桌上發現了他煮的粥,用電飯煲保溫裝著。
葉妙家的廚房用品十分齊全,不過她都沒怎麼用。
她坐在桌前,嘗了一口他煮的粥。
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沒想到陸時嶼不僅在學習上是個天才,做飯還這麼好吃。
以後他女朋友可有福了,隻希望他有女朋友以後也彆忘記她這個朋友啊。
高考成績要六月末才能看到,樂妙的父親也終於想起了她這個女兒,打來電話,問她考得怎麼樣。
葉妙故意把聲音偽裝成聽上去很傷心的樣子,道:“考得不太好。”
樂父寬慰道:“沒關係,你可以看下想去國外哪所大學,高考要是不如人意,就出國去。”
葉妙一噎,她其實還有點耿耿於懷,樂妙父親對樂妙一點不關心,雖然陸時嶼的話讓她理解了這樣的感情,不是每個父母都必須愛自己的孩子。
但心理總過不去這個坎,所以才這樣說。
沒想到樂妙父親對這個女兒這麼寬容,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喜還是悲。
“要選什麼專業,你自己看好就行。”
葉妙有些無力:“好,謝謝爸。”
“嗯,那我先去忙了。”
這個電話便這樣被匆匆掛斷。
她心裡不太舒服,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出去走走。
這幾天待在家,每天靠外賣生活,再不出去曬太陽,感覺自己都快生黴了。
有些時候,葉妙覺得自己這次穿越相比第一次,是失敗的。
第一次她做了好多好多事情,也擁有了幾個好朋友,雖然在這些好友中,她隻和簡明嘉還有陳朵再一次見麵。
但他們之間的回憶卻永遠留在她的心裡。
但這一次,她的世界都是圍著這幾件事打轉,高考、陸時嶼。
而現在高考結束,陸時嶼也不在她身邊,她的世界變空落落的。
更鬱悶的事,死亡兩個字像一座大山牢牢壓在她頭上。
她知道自己無法改變樂妙的命運,就像上一次穿越無法改變葉奶奶和葉妙的命運一樣。
書中說了她高三那一年死亡,就絕對不會拖到大學開學。
她百無聊賴地在街上散步,不知怎麼,就走到了以前陸時嶼簡直的奶茶店。
那次是馮越叫她來的,那時候她和陸時嶼的關係還比較冷淡,馮越一心想撮合他們。
轉眼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高考後,馮越問過她考得怎麼樣,最後有些失落地說自己考得不理想。
葉妙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最後他倒笑了:“我沒事,就是想著高中結束了,我好像什麼都沒學到。”
馮越的成績並不好,雖然高三下學期也有努力,但那時候已經太晚了。
“那你以後怎麼辦?”
“看看高考成績再說,萬一運氣爆棚呢。”
“嗯,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電話那頭愣了幾秒,最後笑了:“謝謝你,葉妙。”
當時陪她轉來七班時,是想報答她的救命之恩,沒想到最後倒成了朋友。
緣分這東西,有時真那麼奇妙。
想著馮越,葉妙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傷感。
馮越是個有趣的人,更是從心底裡拿她當朋友。
可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忽然離開這個世界了,可能再也見不到馮越了。
她要回到她的世界去,但書中世界也在繼續。
高考無論對哪個世界的學生來說都是很重要,如果馮越高考成績不理想,對他以後的影響也很大。
葉妙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操心的老媽子。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奶茶店,葉妙抬起頭向店裡麵看去,便看見收銀台前站著一個人。
圍在他麵前的女生還是一如既往地多,葉妙一眼就認出那是陸時嶼。
原來她還在想,為什麼陸時嶼一直沒聯係自己。原來他也很忙啊,葉妙選擇性忽視了他周圍的女生,擠到最裡麵。
“我想要一杯四季奶蓋。”
在嘈雜的環境中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陸時嶼下意識看向她,目光中帶了點驚喜:“你怎麼來了?”
“不歡迎嗎?”
他搖頭:“我馬上給你做。”
“親自做?”
他點頭。
旁邊的女生不乾了:“你剛才怎麼沒有給我親自做。”
葉妙笑眯眯頂了回去:“因為我和他認識啊。”
好像無論什麼時候看見陸時嶼,他身邊都有著一群爛桃花,葉妙心裡有一點點不舒服。
女生氣結,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葉妙就在台上和陸時嶼聊天:“今天你們店的生意真好。”
原本在家還有些無所事事,一看見他,想說的話便多了好多。
“嗯。”他淡淡答應了一聲。
“是不是因為你生意才這麼好的啊,老板要給你漲工資啊。”葉妙調侃道。
陸時嶼歎了口氣:“不是,是今天有一個人請假了。”
所以才這麼忙。
自從高考那天結束,他便沒聯係她。一是因為卻是很忙,陸二姨注定不會給他大學的學費,他要利用這個暑假把學費賺到。
二是,他不想在這種感情正濃烈的時候去找她,不敢去冒險,會因為自己濃烈的感情做錯什麼事,讓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葉妙一聽便皺了眉頭:“那你的工資有漲嗎?”
真是三句話都離不開錢。
“有。”奶茶店老板是個厚道人,雖然不常來店裡,但店員的福利還不錯。
“我進來幫你。”說著,她就把台小門打開,直直地走了進來。
台裡空間不大,他們兩個人站在裡麵,幾乎是動一動手就會有身體接觸。
陸時嶼耳尖上泛上不自覺的紅暈,輕咳了一聲:“不用了。”
“我這是好心幫你,你不要拒絕哦。”
她就幫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洗洗杯子,切切水果之類的。
葉妙有一雙好看的手,指節修長,皮膚白皙,當這雙手做著洗杯子之類的事時,陸時嶼覺得心裡有點刺痛。
她臉上笑容燦爛,仿佛在玩什麼好玩的遊戲。
他在心裡默默做下決定,等以後,他們在一起以後,他不會讓她做這樣的事。
所以現在,他需要更加努力啊。
其實這也是一個理由,不敢去找她的理由。
他們現在家庭背景差距太大,他擔心自己給不了她一個美好的未來。
或許對於同齡人來說,他們現在的戀愛根本考慮不到那麼多。
但他並不想要一時的歡愉,他想要的是一世的時間。
葉妙做這些絲毫沒覺得累,在現實生活中,她也是一個經常去做兼職的人,做這些對她來說是小兒科了。
她原來沒試過做奶茶,這時親手動手做,覺得非常有成就感。
趁葉妙沒注意,剛才被葉妙懟了一句的女生忍不住壓低聲音偷偷問陸時嶼:“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聞言,陸時嶼抬起頭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女生,而後又看了一眼葉妙,臉上掛出禮貌性的微笑:“不好意思,這是我的**。”
他沒有否認,女生有些不高興地離開了。
就是沒有承認女生也知道了答案,他看她倆的目光都完全不一樣,有些時候一個動作勝過好幾句話。
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還好葉妙是從家裡吃了午飯才出來。
晚飯是叫的外賣,奶茶店裡還有另一個店員,是一個和陸時嶼差不多大的男生,一看見葉妙,就朝陸時嶼擠眉弄眼的笑。
甚至連吃飯的時候,自己都跑去了角落,還說不想當電燈泡。
陸時嶼親手給葉妙做了一杯奶茶,據說是店裡最貴的。
葉妙以為他們在奶茶店裡兼職,便可以隨便喝奶茶,還覺得這是份好工作。
奶茶對女生的吸引力是巨大的,葉妙就著奶茶吃著炒飯,覺得再也沒吃過比這更好吃的飯了。
晚上乾活的時候都比較有乾勁,直到晚上下班之前,她看見陸時嶼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了三十塊錢,放進收銀台,還十分疑惑:“你把自己的錢放進這裡麵乾什麼?”
另一個店員笑道:“這是晚上你喝那杯的奶茶錢。”
“啊?”葉妙驚呆了,“你們喝奶茶也要收錢嗎?”
年輕的店員笑得不可抑止:“當然要啊,不過我們有優惠,可以打八折。”
因為這件事,下班回家的路上,葉妙都是悶悶不樂的。
“怎麼了?”陸時嶼問道。
“你一天工資才一百五,一杯奶茶都花了近三分之一了。”早知道她就不喝那麼貴的了。
“你今天幫了我這麼多,這一杯奶茶的價值還不能體現。”
她第一次覺得陸時嶼說的話真好聽:“那我明天還來幫你。”
反正她在家待得特彆無聊,來奶茶店時間一下便過去了。
陸時嶼有些猶豫。
葉妙不太開心地看著他:“你是在嫌棄我嗎?”
“沒有。”他立即否認,“這工作太累了,不適合你。”
“沒有啊,我覺得和你一起工作好輕鬆的。”
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讓他所有的拒絕之詞消失在喉嚨口,最後隻能無奈道:“好。”
葉妙一連在奶茶店工作了好幾天,這幾天來奶茶店的女生越來越少了。
葉妙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還是在另一個店員口中得知了原因。
原來這些女生大多是衝著陸時嶼來的,現在陸時嶼身邊出現了一個她,那些女生自覺無望,便也不來。
葉妙裝作不安的問:“老板不會怪我。”
“放心老板根本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