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小拔出自己靴中的匕首，正待一刀了結了這個魔頭。
這時卻聽見微弱的呼救聲。
原來是武玄跌下平台，此時一隻手扒在邊緣的青銅紋路上，勉強維持平衡。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是救武玄？是殺赤魔？
她還在猶豫，卻聽見赤魔笑了一聲，說：“小女娃，你與我有什麼仇什麼怨，也要來參與圍攻？”
秦小小回憶起生父秦達，恨恨道：“我爹和你勢不兩立，你陷害他的名聲，害死了我爹娘！”
赤魔倒在地上，目光在她臉上遊移，說：“哦，左明啊，我一沒有殺他，二沒有害他，好好地放他走了，你恨我做什麼？”
“不錯。”
說話的卻是小七，他安穩地立在不遠處，人如虛影一般不太真實，卻是啟唇笑道：“你爹當年以什麼天下蒼生為借口，來刺殺赤魔，結果戰敗了。我們非但沒有殺他，還看他刀法不錯，將他放走。隔了幾年，他莫名其妙抱著個孩子來求情，我們將他好生安頓了，沒有絲毫為難……說來說去，我反而是有恩於你才對，你是憑什麼要恨我們呢？”
秦小小幾度開口，竟然無言以對，最後道：“魔教惡人……人人得而誅之！”
赤魔道：“哈，果然又是正派這一套。”
小七也笑了起來，說：“小姑娘，你涉世未深，不知道這是正派用於蠱惑人心的說法。你看，武玄這麼教了你，你就站在他這一邊。明明沒有仇，卻感覺有仇一樣，被他利用來對付我們；明明他對你沒有恩，卻感覺有恩一樣，事事以他為先，聽從他的吩咐。”
“住口！無恥魔門！”秦小小怒道，“總捕頭教我武功，助我調查真相，一直以來對我多加照顧，於我有半父之恩！”
“真是如此嗎？”小七玩味道，“武捕頭，你沒有話說？”
武玄麵色灰白，身上內外傷交加，許久沒有說話。
小七道：“小姑娘，你怎麼不問問他，憑什麼要對你這麼好？這世上真有無緣無故的大善人麼？當年捉了你娘，被你爹殺死的十三個正派弟子，你知道有多少個出自六扇門麼？”
秦小小聞言，宛如被當頭一棒，不敢深思下去，匆忙道：“總捕頭，他是……他是什麼意思？”
武玄閉上雙目，深深歎息一聲，說道：“小小，是我對不住你父親。當年一事，由我負責追查你父親，在卷宗中寫下‘疑似投敵’的是我。那十三名弟子，有一半……出自六扇門。”
秦小小腦海中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切，淚水已是茫然而下。
小七接著道：“總捕頭這些年來不娶妻、不生子，發現你身世之後，待你如親生女兒一般，為了贖罪也真是儘力了。”
“嗬。”赤魔冷笑道，“左明可是想過找武玄報仇的。但你那時就依賴崇拜武玄，左明生怕你傷心，幾次都沒能動的了手。世人皆傳左明中了雨師妾那娘們兒的忘憂蠱，才會搞得心性大變，那我不妨告訴你——根本沒有這回事。
“他那日回家，是親眼看著身懷六甲的妻子已經慘死，屍體蜷縮，還護著肚子。而那幾個正派弟子，看著屍體竟然胎動，怕極了從裡麵爬出來一個鬼怪找他們報仇，就準備亂棍將她肚子砸扁。左明恨極發狂，當場入魔，將幾人撕成了碎片，又哭著一刀剖開屍體，這才將你接出來。
“什麼妖魔鬼怪，哪有人心可怕？什麼蠱蟲屍毒，比得上萬念俱灰？
“從一個正道大俠墮落成魔頭，左明沒有中蠱，但自己都以為自己中了蠱。十八年來，他陸續將當年犯案的幾個滅了門、抄了家，殺得血流成河，隻有武玄始終沒死。可笑武玄為了掩蓋當年真相，編造出一套套的謊言來，給那幾個死人一點‘死者為大的顏麵’，就將左明定了案，暗地裡再偷偷補償他女兒。”
小七道：“在正派眼裡，死者為大。再大的過錯，隻要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所以正派的死人，各個都是聖人；隻有你爹墮入了魔道，所以做了什麼都是錯的。你說好不好笑？”
“你騙人，這不可能是真的！”
秦小小悲鳴一聲，手中匕首都已把握不住，輕聲落在地上。
小七俯身撿起匕首，放回到秦小小麵前，麵帶微笑道：“拿好了，小姑娘。你若想給你爹娘報仇，更應該一刀殺了你的‘半父’才對。這天地不仁，從不分什麼善惡好歹。你若想活得像個人，那就得拿起刀刃。”
秦小小麵露茫然之色，手指劇烈顫抖起來。
“不要！小小！不要聽信魔頭的話，不要墮入魔道！”
說話的卻是卓俊，掙紮著撲了過來，就待奪走秦小小手中的匕首。
就在這一刹那，赤魔猛然暴起！
他借機已經休息多時，反手就將卓俊右臂牢牢抓住，內勁一吐，就生撕下來，咬在口中。
卓俊痛叫一聲，冷汗涔涔，摔落在地上，就昏迷了過去。
秦小小眼神空洞，被他撲倒在地，沒有動彈。
有了新鮮血液的滋補，赤魔勉強再次起身，臉色卻仍然蒼白。
小七道：“看來你已是強弩之末。”
赤魔質問道：“你還不動手幫我？！”
“我自然不會違約。”小七不疾不徐，慢慢走向不遠處的碎石，“隻不過，你慣用暴力解決，我卻是舍不得的。”
碎石之後，傅寒洲睜開眼睛，抹掉嘴角溢出的血跡，露出冷笑：“狂妄。”
口口：“報告主人，擬合運算完畢，新技能已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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