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瀑布懸垂自山巔, 如白龍出山, 一瞬千裡。
水聲轟然, 珠玉飛濺之中。
傅寒洲一時沒有把握住平衡,向下落去。
還是風裡鷹走訪山川的經驗豐富, 將腰上繩索拋出,以短刀固定在頭頂岩角上, 另一手撈住了傅寒洲的胳膊,使得兩人懸掛在了半空中。
傅寒洲很快認出, 這地方是黑壺壩外香江瀑布。
曾經掛有不少天梯懸棧的地方, 卻是被玩家全拆了!
隻剩餘空空蕩蕩幾條鐵索, 橫亙於水瀑之中。
而應龍城與林雪岸竟是不顧自身下落,於半空中又對了數十招。
劍氣橫空閃耀, 幾乎將瀑布截停。
從底下飛濺的水汽之中, 陡然生出一輪彩虹,直指向天際。
風裡鷹看傅寒洲手臂上滲出血跡,就道:“洲洲,我先帶你去療傷——”
話未說完,傅寒洲回頭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就鬆開了手,也向下落去!
半空之中, 風霆出鞘, 就欲加入戰場。
風裡鷹一驚,也要跟著去的時候,場景卻又再次變化。
眾人猝不及防地跌落在地, 首先看到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聽到沉悶的響聲。
——瞬息間,他們似乎又到了地下。
地下伸手不見五指,甬道更是錯綜複雜,他們剛好被迫分隔開。
應龍城、林雪岸突然落地,便在狹小地方再次展開決戰。
隻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有如叢林裡突發遭遇戰,刀劍聲突然變得稀疏——變得防不勝防。
傅寒洲聽到動靜,卻不知從哪條甬道找人。
他掏出懷中火折子,卻發現已經被瀑布打濕,無法再使用。
摸黑向著聲音走了一段,突然聽到前頭有動靜,他立刻手持風霆,指向前方道:“誰?”
“吖,主人……”
竟然是口口的聲音。
傅寒洲頭頂冒出一個問號,同時就看見口口舉起了火折子,照亮了周圍方寸之地。
口口還是“小傅大夫”的打扮,一身青衣乾燥整潔,似乎沒有經曆過剛才的瀑布。
傅寒洲問他:“你怎麼進來的?”
口口說:“我發現你們打著打著,全都消失了,就過去看,結果在原地發現了一個副本入口。口口擔心主人在裡麵有意外,就趕緊也進來了……”
傅寒洲明白了,又問:“李星殊呢?”
口口說:“他看不到副本入口,也進不來,我隻好勸他在外麵看大本營了。主人,你怎麼濕啦?”
說話間,傅寒洲突然伸手上來,一把捏住了口口的臉頰。
“主人?”
口口被捏得眼泛淚花,卻不反抗也不閃躲。
是正宗的人工小智障。
傅寒洲鬆了一口氣,這才接過口口手中的火折子,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
這處地下陰暗潮濕,兩旁卻以藤蘿作框架,栽種了許多奇葩異草。
看了兩眼,傅寒洲突覺眼熟:“這是……極樂宮地下的千蛇萬蠱窟?”
這處地下的千蛇萬蠱窟,正是極樂宮雨師妾培育出來的毒蠱基地。
傅寒洲曾經一把火將上層燒毀,沒想到這地下二層還有這麼大的空間,如今都成了蠱蟲自由生長的洞窟。
火光照過之處,能見許多異形蛇蟲紛紛退避開,鑽入濕潤的土壤中。
傅寒洲帶著口口,越往裡走,越感到空氣汙濁,帶著難言的惡臭腥味。
蛇蟲漸漸不再避讓火光,而是盤踞在一處,不懷好意地盯著來人。
在它們隱隱拱衛著的巨大巢穴中,有一抹金色的身影,一閃而逝。
——正是當時被放跑的金蛇蠱母。
傅寒洲就在這裡停住腳步,眼中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身後,口口亦步亦趨,搖尾巴道:“主人濕噠噠。口口跟你換一下衣服吧?”
……
轉眼之間。
應龍城已與林雪岸過了上百招,招招險之又險。
與傅寒洲料想的一樣,雖然短時間內他便將林雪岸的血線削進了30%以下的大關,接下來卻因林雪岸屬性上的提升,而平衡了局勢。
連續兩次場地上的變幻,剛好進入了漆黑無垠的地下甬道,為林雪岸賺到了可貴的喘息機會。
應龍城自然提劍而上,正欲乘勝追擊,卻見天地陡然移轉。
場麵又變了,這回卻是在江南福州灞橋上。
以往川流不息的街道,此時空無一人。
天空上懸掛的一輪黑日,仿佛汲取走了世間所有溫度和光亮。
從甬道裡跌落出來的刹那間,眾人快速地觀望著場上的變化。
渾身浴血的林雪岸,第一時間就先看到了同樣帶傷的傅寒洲!
隻見他眼中猩紅光芒一閃,手持天問、快雪雙劍,便如一道疾風般再次欺近了傅寒洲。
“小心!”
“洲洲小心!”
應龍城與風裡鷹的聲音同時響起。
以傅寒洲今時今日的武功,所有人都預料他能夠順利抵擋住林雪岸的這次偷襲。
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傅寒洲沒有去抵擋。
他甚至沒有拔劍,而是以血肉之軀迎向了快雪劍的劍鋒。
哧。
隨著刀兵入肉的一聲悶響,傅寒洲悶哼一聲,右手成爪,狠狠紮入了林雪岸的手臂。
這時,應龍城的劍鋒,已經與林雪岸近在咫尺。
林雪岸眼中精芒一閃,手持快雪劍,抵住傅寒洲的身軀向前滑動。
他看到傅寒洲的血條在急速下跌!
幾乎眨眼間就跌入了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