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地方，離她們住的小區很近。兩人一路無話，路瑕欲言又止的看了好幾次薄然，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問道：“你呢？你會怎麼做？”
薄然了然，她向前走了一步，半側背影藏著夜色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輕飄飄的說了句，“要是我啊，我會一點點的搶回來。”
然後會從精神和身體上，狠狠的折辱對方。搶她的東西，她要十倍拿出來！
路瑕抿了抿唇，心下頓生出幾分不樂，“要是搶不過來呢？”
薄然似乎有些驚詫，轉頭看著路瑕笑了笑，語氣平常道：“自己的東西都搶不過來，那隻能說——是你沒本事。”
說完這話，薄然餘光掃了眼路瑕，見她失落的耷拉著腦袋。難得對這隻軟乎乎的小反派生出惻隱之心，話頭一轉她說道：“要不，高考結束後，我幫你搶好不好？”
路瑕愣了一下，心底的失落一點點的被歡喜填滿，她歪著腦袋看向薄然，嘴角抑不住的上揚，眼底流露出幾分愉悅。
薄然脾性這麼好，這種事還是自己來比較合適。
氣氛再次安靜了下來，過於寂靜的街道，隱約可以聽到幾聲狗叫。
路瑕抿了下唇，手突然抓住了薄然的袖子，看到薄然轉過來的視線，她露出膽怯害怕的目光，小聲說道：“我有點害怕，剛剛聽到狗叫了。”
薄然視線看了眼自己袖口，又抬頭看了看膽小怕狗的路瑕，心下突然有些好笑。但身為女主的風度，她反手緊握住路瑕的手，輕聲安撫道：“有我在，沒事的。”
薄然：“係統，我剛剛做了件好事，下周的好事次數，自覺點幫我抵消一次。”
“孺子可教也。”係統感慨了一句，下一秒它感覺到路瑕好感波動，馬上說道，“宿主，路瑕似乎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薄然：“閉嘴，天底下最不對勁就是你了。”
小區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奧迪，弈朝坐在車裡，窗戶降下一半，一隻胳膊搭在窗戶上，猩紅色的煙火在夜色中一閃一閃的。
薄然上前，看向弈朝打了下招呼，就進小區了。
弈朝掐斷手裡的煙，看向窗外的路瑕，“上車吧。”
路瑕上了車，什麼話也沒說。
車內氣氛有些凝滯，等車快到家的時候，弈朝突然說道：“其實，你媽媽她也愛你，隻是在你麵前不知道怎麼表達。”
路瑕笑了笑，偏頭看向窗外景物，唇角揚起的笑透著嘲諷，“可在我跟弈沅麵前，她選擇了弈沅。”
弈朝轉頭看了眼她，聲音放緩道：“你媽她，也不舍得傷害你們之間的任何一個人，她希望你們都好好的。當初你被被……”他閉了雙眼，終究還是沒有說出那兩個字，聲音壓抑的說道：“這跟弈沅她無關。”
路瑕眼神一暗，拉開車門下車，她看向車裡的弈朝，認真的問道：“可她在護著弈沅的時候，就已經傷害了我。那爸爸也覺得，我一直都在胡攪蠻纏嗎？一切都是我任性，是我不懂事，是嗎？”
弈朝心裡歎了口氣，神情有些無奈的說道：“沒有，你是我女兒，想怎麼任性都可以。”
他坐在車裡，看著路瑕離去的背影，在夜色中看的讓人心疼，他揉了揉太陽穴，一時也有些難辦。
路瑕路過客廳的時候，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女子，她抿了抿唇，好似什麼都看到一樣，直接朝著二樓走去。
楚靜嫻坐在沙發上，看到路瑕進門那刻她眼神亮了亮，下一秒又黯淡了下來。雙手緊攥著沙發墊，手指骨節凸起，低下頭，眼神落寞。
她突然捂住嘴，閉了閉雙眼，下巴微微有些顫抖，似乎要壓抑什麼。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很輕的腳步聲，女孩穿著白色的睡裙，站在楚靜嫻的麵前，低聲說道：“媽，要不我搬出去住吧。”
楚靜嫻抬起頭，拉過弈沅的一隻手，眸底隱隱還能看出水光，她笑了笑，聲音很溫柔的說道：“彆說這種傻話了，時間不早了，快去睡吧。”
“可是媽媽——”弈沅眼神透著幾分關切。
楚靜嫻：“我沒事的。”
弈沅離開後，客廳再次恢複了安靜，楚靜嫻坐在沙發上，意識有些恍惚。
弈朝遞給楚靜嫻一杯水，攬著她的肩說道：“阿嫻，其實你心裡也都明白，兩個都不傷害，那是不可能的。”
楚靜嫻接過水杯，沉默的看著杯口。
“人都是有私心的，總要有個取舍。”弈朝歎了口氣，儘量心平氣和的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養了弈沅十多年，不欠她任何東西。”
說到後麵，他的聲音顯得漠視而冷淡。
不遠處的拐角，弈沅神情微變，麵色略顯蒼白，轉身離開了。
楚靜嫻放下手中水杯，手微微抖了抖。
“你還記得嗎，瑕瑕她回來的第二天，家裡一直養著那隻牧羊犬突然死了。”弈朝話頓了頓，低頭看著妻子疑惑的目光，他微微歎了口氣，“那隻狗半夜跑進了她的房間。”
楚靜嫻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狗半夜怎麼會？”
話說到一半，自己隱隱猜到了答案。
不管是哪一個答案，她都有些難以接受，眼簾微垂擋住了裡麵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