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親(1 / 2)

流箏差點沒暈過去, 秉承著“啊, 真的有龍!我真的看見龍了!”的好奇和驚訝,支撐著她最後的勇氣, 對龍的好奇一時間戰勝了對龍的恐懼。

與頭頂那雙金黃色的龍眼對望了一會兒, 流箏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蹭到了魏煊懷裡,還將他兩條胳膊抱到自己胸前, 縮變成白蓮花原形,使勁往魏煊懷裡鑽, 抖著聲音說:“有、有有有”了半天, 才有出一個“龍”字。

也是這時,她發現震在耳邊的龍吟忽然變得抖了起來, 那抖得弧度比她更甚。

流箏疑惑了一刹,嘗試著從魏煊懷裡鑽出頭,發現盤旋在他們頭頂的那條巨龍在發抖, 抖了一會兒, 他似乎強製收整住情緒,炸起的龍須垂下。

巨龍開始繞著她和魏煊轉。

或許是龍身上的冥氣太重,近乎要將她體內的靈氣吞噬殆儘,流箏全身變得乏力, 逐漸意識模糊。

“彆轉了,你離遠些,她修為太低, 承受不住。”魏煊抬手對龍王揮了揮。

巨龍旋即將自己卷成一團龍餅, 待到不遠處, 隻是一雙龍眼還望著魏煊,不敢相信那尊貴崇高的神會蒞臨他的寒舍。

與此同時,魏煊手中的血紅色圓珠暗了下來,金黃色的亮光取代了它,將漆黑的墓道照得通明,龍王背後“哢噠”一聲,拉開一道金黃色大門,大門內是一座被七根銀色釋魂鏈連接懸掛在半空中的金黃色巨棺。

巨棺之下是一口深不見底的黑潭,黑潭中邪刹滾動,想掙脫出黑潭卻無法掙脫,撕裂的刹吟聲因為金黃色的大門突然被打開而戛然而止。

“王上,我們替你殺了他!”不明狀況的邪刹們通過黑潭與龍王交流。

龍王龍須一抖,連帶著腹中鼓鼓囊囊的那團也跟著顫了顫,它龍尾甩過去,砸落一顆金燦燦的石頭堵住那潭口,將愚蠢的邪刹們擋在下麵。

盤腿坐在中間的朱希氚似乎並沒有受到龍王的影響,也未睜開小眼睛看看周圍發生了什麼,雙掌結勢雙膝,流箏不說一句“可以睜開眼睛啦”他絕不睜開。

隨著沙漏流淌到一半,隱約可見他的腦袋周圍縈繞起更濃烈的黑霧,那些黑霧似乎各屬一派,撞在一起商量如何給朱希氚修複魂識之事,皆在頭疼地抓耳撓腮,繞了半天才鑽進朱希氚的腦袋,朱希氚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汗珠越滾越大,滴落到地上。

龍王看了看魏煊,又去看他懷裡的那朵花,看完那朵花,龍目又轉向盤腿坐在地上的小男娃。

魏煊掌心覆到流箏的花身上,滾燙的溫度讓他蹙起眉。

“你滾回棺材裡。”魏煊開口。

龍王抖了一下,忙把自己肥長的龍身往墓宮裡縮,待進入自己的寶殿,忙飛回自己的棺材窩裡。

它飛進棺材那刹,魏煊看見它鼓出一團的腹部。

魏煊指尖輕點,懷裡的白蓮花變成俊美的白衣小少年,少年雙眉緊擰在一起,似乎很難受,原本粉潤的唇裂開得不成樣子,雪頸處布滿了因為靈氣突然流失嚴重而生出的紅疹。

不僅因為突然缺失靈氣,還因為這墓穴裡冥氣厚重,壓製在她削薄的小身板上,她根本抵抗不住,魏煊以為他給她變的那件大紅色披風足矣保護好她,走了這麼久她也好生生的,沒料到那條蠢龍還活著,還突然跑出來。

目光移至流箏那張乾裂起皮的小嘴,指腹摩挲少傾,他將流箏腦袋摟高一些,含上她的小嘴。

隻是輕輕含上,他體內的靈氣隨即渡入流箏的口中,她內體那顆快要被冥氣灼燒起來的靈根一瞬間被湧來的靈氣包裹,重新煥發生機,甚至更茁壯了些。

他不過停留片刻,流箏雪頸上

的紅疹很快消去,緊擰的眉鬆開,兩片乾裂的唇也逐漸恢複潤澤,隨著觸感愈發柔軟,魏煊竟舍不得鬆開記,他輕輕咬住下麵一片。

迷糊中的流箏“唔”了一聲,小手揪到魏煊的袍子上,又鬆開,體內突然充了靈氣,讓她很舒服,卻還無法恢複神誌清醒過來,昏沉中的她不知道自己被抱著她的男人占了個天大的便宜。

魏煊又含了一會才鬆開。

他力道放得很輕,但時間久了,流箏的唇瓣還是從粉紅變得嫣紅,更襯得她那張小臉怎麼瞧怎麼漂亮。

魏煊盯著看了一會兒,白皙的指尖戳到流箏的臉頰處,似乎想把她的小梨渦給戳出來。

聽見墓宮內的巨棺動了動,連帶著拴著它的銀色鐵鏈發出清脆的響聲,好興致就這麼被打擾了,魏煊鬆開流箏的小臉,撩起眼皮看過去。

巨龍很慢很慢地、像是在猶疑著什麼,從棺材裡爬出,最後還是縮著肥身來到魏煊麵前。

龍目虔誠地看著他。

魏煊目光落回懷裡的小姑娘,勁痩的長指卷著流箏耳邊的碎發玩,眉宇淡漠,“作甚?”

龍王不說話,它悶悶地哼了一聲,似乎在心中醞釀著什麼。

它心中有所求,卻不敢求,也深知求不得。

在魏煊麵前杵了一會兒,龍王龍目黯淡下去,對魏煊頷了頷首,它拖著脹鼓的腹部朝墓宮的棺材返回。

上古龍王的傳說已然隻是傳說罷了,如今萬界蒼生,誰還記得它的模樣,曾經藍湖、東海、問洋、新洲,甚至是八洇,隻要是有水的地方,哪裡不是他的地盤,而現在,無法身死的它,隻能窩在這不見天日的墓穴中,與一群邪刹作伴。

“你腹中的東西怎麼回事?”魏煊主動開了口,饒有趣味。

龍王龍身一滯,他轉過身,龍目裡含滿星光。

“它不是東西,它是我的孩子。”龍王滿臉柔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這個孩子,是您與波光粼和太宰大戰那段時日懷上的,當時我正好從問洋遊往南泊,你們戰況波及南泊地界,這個孩子中了波光粼的煞氣,又受鬼桑詛咒,從此寄在我體內怎麼也無法誕下,它不生,我便不能死,若一屍兩命,天地失了龍氣,靈樹得不到龍氣的滋養,萬物生靈將受到影響。”

龍王整張龍顏都擰了起來,述說著這折磨了他幾百年的淒慘真相。

“鬼桑?”魏煊神色漠然,“十九冥夜那老東西?”

“正是!” 龍王胸脯變得顫抖起來,“這廝想奪我兒龍魂,以鍛他那把斬天劍,簡直卑鄙!”

再深的仇恨也抵不過此時龍王想保住體內胎兒的心,它忍下怒意,說道:“您可以救我孩兒,給我一個解脫嗎?如您答應,吾龍族從此世世代代不再盤踞一處,願意為這天下奉獻龍之氣!”

“你是天地最後一條龍?”魏煊問。

“……”龍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它悲痛地點點龍頭,“是的。”

“我如何能幫你。”魏煊又問它,臉色依舊淡漠,但聲音在龍王聽來,有了溫度。

“血!血!”龍王激動起來,龍王翹到天上。

“本尊如今無魂無魄,更不會有血這種東西。”魏煊說。

龍王卻不失落,龍目亮晶晶的,它其中一隻龍爪指向魏煊懷裡抱著的那個白衣少年,“她的就可以!”

“……”

魏煊低頭看了看懷中那張水嫩小臉,似才意識到這墓穴中陰冷潮濕,這朵修為淺薄的小花妖會冷到,他以龍王無法看清的速度扯掉它一根龍須,變成一塊西瓜粉的小棉被蓋在流箏身上。

龍王:“……”

若不是腮處真實產生了一刹的抽疼,它不會相信自己會親眼看見那男人將自己的龍須變成一塊棉!被!

罷了罷了,欺它之人將是救它孩兒之人,可以忍的。

記 “要多少?”魏煊將懷裡的小姑娘裹好了,才對龍王問。

“一、一一一滴便可。”見魏煊有答應的意思,龍王胸腔再次起伏起來。

其實隻有魏煊的血可以救它,但不久前魏煊吻了他懷中女扮男裝的少女,那這少女必定是魏煊的道侶,魏煊的道侶身懷無上靈識,也可以救它的孩子!

魏煊看了眼龍王脹鼓的腹部,手伸進西瓜粉小棉被裡,握住流箏一隻軟綿無骨的小手,輕輕抽出來,將五根手指頭捏了捏,他選中流箏的中指,捏到唇邊,咬了下去。

感受到刺疼,流箏擰住眉,“唔”了一聲。

魏煊鬆開口,一滴細小的血珠從流箏指尖滾落,他輕輕一吹,那滴落而下的血珠朝龍王飛去。

龍王一驚,忙騰起龍身,因為激動,長長的龍尾甩落兩根宮柱,它張開巨口,飲下那滴血珠。

肥長的龍身一瞬間從金黃色幻成白色,瘋狂地開始在墓穴裡撞擊翻滾。

昏沉中的流箏並不知道,魏煊不僅占了她的便宜,還將她的血喂給一條龍。

“謝……謝……”

那滴血徹底驅散了龍王腹中的煞氣,也解除了鬼桑對小龍王的詛咒,折磨了龍王近百年的困境破除,那滴血,也保住了龍族最後的血脈。

“騰雲駕霧三生火,曉旭飛,遨遊蒼穹無儘闊,龍魂……與……凰心同在。”龍吟震徹無刹域,這一刻,無刹域所有邪刹的吟叫變得沉痛無比,巍峨的古墓“轟”地一聲,一點一點往下坍塌,仿佛遠古的鐘鼓被激烈敲響又要激烈結束。

朱希氚的魂識已被修複,在他醒來之際,魏煊抽掉自己散落在他腦內的那片碎魂。

碎魂被抽走那刹,朱希氚光澤的墨發褪去些許光澤,俊朗的棱角旋即如被削平了一般,從英俊變得清秀,密長的鴉羽眼睫變短疏了些,他睜開眸,微微泛紫的眼瞳也恢複正常的黑色,眸底的傻萌和癡憨儘數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