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鹿。
秦禮初喊道。
梓鹿的身影動了下,可她沒有回頭,依舊一手撐著傘,微微仰脖看著天空拍打下來的雨水。雨太大了風也大,她垂落下來的及腰長發已經濕了一半
秦禮初大步走了過去,想把她扯回來。
還未碰到她,梓鹿就扭過頭,對他笑:“怎麼?你還怕我上天台跳樓?你彆傻啦,這種輕生的念頭我是不會有的,生命誠可責,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秦禮初伸出去的手就隻有短短幾秒,昂貴的西裝袖子就濕了大半
他沒再吭聲,不著痕跡地把頭頂的能撐三個人的戶外傘靠近了梓鹿的後方。
梓鹿沒有察覺
她忽然輕聲說:“我很小的時侯,父母就開始爭吵了,他們一直吵一直吵,從未停過。為了我姓什麼,從我懂事開始就吵到我成年,我的姓改了又改。他們在意我姓什麼,在意自己的勝負,卻從未在意過我的感受,我被迫從深圳搬來來北京念書,他們仍舊沒有休戰
“我當時就想著我的父母當得可真失敗啊,我以後一定不能像他們這樣,我一定會找一個我愛的,而且也愛我的人,過上和平沒有爭吵的日子,有了小孩一定要給它最好的愛護和關懷。我和我父母是不一樣的,我一直相信我的性格不像父母那樣極端,我會遇到一個真真正正對我好的人
他們經常單方麵和我說,彆看他們吵架,其實他們關係很好,婚姻都是在吵鬨中度過的,讓我不要有心理負擔。可是我知道不是這樣的,我迫切地想要向我的父母證明,就算是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孩子,也比他們更懂什麼才是真正的婚姻,也會遇見真正的愛情
然後我遇見了你,其實也不是你,而是我憧憬的你,我幻想中的十四哥哥。他沉默寡言,話少冷淡,可是有一顆溫柔的心,能察覺到我敏感又脆弱的內心,會誇我不需要任何光亮,自己就是太陽,會記著我的幾何學得不好,針對性地給我出題,幫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同學,一幫就是三年,風雨無阻地給我來信
“我那會兒以為你是林易深,可現在我知道了,十四哥哥從頭到尾都不是林易深,而是你
可是是你也好,是林易深也罷,其實也不重要了,我們婚姻的失敗,桃子不惜撒謊隱瞞真相就怕我難過受傷,我就知道
她仰起脖子。
我的幻想,我的憧憬,都消失了,七年過去了,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我父母離婚後重組家庭仍日不忘吵架,而我也沒有得到我想要的愛情,更不能向我父母證明我能擁有一段和他們不一樣的婚姻…
七年了,我大學畢業了,結婚了,又離婚了,我再也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二十五歲的我什麼都沒有得到。失了憶的我甚至還戀愛腦地去追逐自己幻想中的憧憬對象
幻滅那一刻,我發現我好像從未長大過,二十五歲的我心靈脆弱成這樣,以至於我最好的閨蜜小心翼糞地護著我的脆弱心靈,也不敢告訴我真相
她微微至過腦袋,問秦禮初:你覺不覺得我做人特彆失敗?
秦禮初想安慰她。
可是他卻發現,其實他才是最沒資格安慰她的人。
她今天的難過,今天的自我厭惡,都是他造成的
如糶他給了她一個幸福的婚姻,能照顧她的感受,她不會有傻傻地站在天台的機會。
他動了動嘴,想說些什麼。
之前看她狂熱地追求林易深,他也隻覺心裡不舒服,如墜冰窖,可現在卻發現心臟抽搐似的疼,像是生了病一樣。
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雨水冰涼透骨,十指的指尖像是沒有血液循環一樣。
他紅了眼眶,拽住了梓鹿的衣袖。鹿鹿,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梓鹿定定地看著他。
半晌,她用力地拉下他的手指,說:“不是所有錯誤郡能擁有被原諒的機會,過去旳傷害已經造成,這是無法挽回的。我不想重蹈覆轍,在一個人身上失敗了,那就是失敗了,就應該蓋柏定論,而不是嘗試了遍又一這,最後成為一對怨偶。”
她朝他搖頭:“我不能給你機會。
她撐著傘離開了天台。
秦禮初一個人站在雨中,溫度像是逐漸離開了他的身體,明明是盛夏的天氣,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冷得瑟瑟發抖,用儘了全身力氣才握穩了在風雨中搖搖欲墜的黑傘
梓鹿找了個地方給手機充電
她還記得桃子晚上和她約了飯,說是下午給她發地址。
手機充上電,重新開機時,桃子的無數消息湧了過來她給桃子撥了個電話
桃子幾乎是秒接。
鹿鹿你在哪兒?鹿鹿你不要嚇我啊,我不經嚇啊,你要出了事我怎麼辦啊……桃子帶著哭腔的聲音響
沒有得到立馬的回複,夏桃又吸著鼻子問:“你是鹿鹿嗎?
“我是,白天手機沒電了。
嗚嗚嗚鹿鹿你嚇死我了,我給你磕頭,我給你認錆,我給你負荊請罪,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不是故意瞞你的,我.我
桃子在電話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清楚。
也是此時,手機那頭響起了一道陌生的男聲,清晰地傳進梓歪的耳朵裡:“我是她的叔叔,你現在哪裡
梓鹿報了個便利店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