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2 / 2)

錯救太子之後 七杯酒 12789 字 3個月前

要單是威國公,葉知秋或許還能周旋一二,就算真打起來,他也未必會怕左信,但再加上太後...

可若直接把沈姑娘交出去,太子還不揭了他的皮?

一邊是太子的祖母和外祖母,一邊是太子本人,葉知秋頭皮發麻,隻能先抵賴:“左將軍定是誤會了,沒有的事...”

他一邊不著痕跡地給其他人打了個眼色,讓他們先帶著沈姑娘去找太子,由太子料理此事。

沒想到他這眼色才使到一半,就聽二樓傳來一把驚疑不定的嗓音:“太後諭令?”

葉知秋冷汗登時冒了出來,卻做不了什麼,隻能眼看著沈望舒一步一步下了樓。

左信見船艙內走出一極美貌的少女,料想這就是那位沈姑娘了,她生的宜喜宜嗔,眉眼靈動明媚,讓人一見便不由得心喜飛揚,氣質與長安貴女截然不同,難怪太子為她做出那般瘋魔的事。

他想了想,正要解釋,忽然覺著有個人解釋起來比他更好,便抬了抬手:“沈姑娘見個人吧。”

玄羽衛很快分出兩道,一個身穿深色大氅,眉目如畫,風姿如玉樹瓊花的少年便大步走了過來。

葉知秋身子一閃就要命人動手,幸好左信早有防備,帶著幾個好手製止他們搗亂。

沈望舒心裡隱隱有些古怪的預感,卻還是糊塗得緊:“田先生?”

陸清寥嘴角破了一塊,身上也有些狼狽,是上午險中了太子埋伏所致,不過儘管滿麵風塵,他姿容依然優雅從容。

他目光卻不偏不倚地落到沈望舒臉上,想要靠近,卻突然近鄉情怯,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頓住。

他輕咳了一聲,又怕驚擾到她,忙忍住喉間癢意,雙目直視著她。

隔著經年光陰,他終於再次喚了一聲:“阿月。”

這一聲似乎勾起了沈望舒心底殘留的一些記憶,她身子一震,嘴巴張合了幾下。

陸清寥神色溫和從容,目光卻極堅定:“一彆十二載,你還能認得我嗎?”

沈望舒心口亂跳,某個答案呼之欲出,他喟歎了聲:“阿月,表哥接你回家去吧。”

沈望舒猶自不能相信:“你是...”她不禁回首,往裴在野居住的屋子瞧了眼,心如擂鼓:“那他是...”

哪怕她麵上再多的不信,心裡已經是有些信了——這位‘田先生’,真的有可能是自己的真表兄,那四哥,四哥...

她又有些想落淚了。

儘管她心裡對裴在野已經無比懷疑,但他曾經真的很好,讓她忍不住在心底的某個地方暗自期待著,之前那個四哥能回來。

‘田先生’的出現是在告訴她,之前的四哥再也不會回來了,不,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她腦海裡雲霧繚繞,各種思緒翻騰,滿腔話堵在心口說不出來。

陸清寥似乎能感受到她複雜的心緒,遞了帕子過去,溫聲道:“阿月,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讓我先帶你去看一場宴,好嗎?”

他輕撫了撫她的肩頭:“看完之後,你想問的所有事,我都會一件一件地說給你聽。”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從太子自己去參加威國公壽宴,卻把阿月留在船上這件事可以看出,太子似乎暫時不想讓阿月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不然他直接把阿月帶去壽宴,他今日未必能成功帶走她。

按理來說,太子這樣的地位,絕對比他區區一個伯爵有吸引力得多,他卻不願意告訴阿月,隻能說明,阿月對太子這個位子沒什麼興趣,太子也舍不得她‘未婚夫’這個身份——這個發現讓他隱隱振奮。

既然太子害怕她去這場壽宴,他定要帶她過去,瞧清太子的真麵目。

沈望舒木愣愣的,不知道點頭還是搖頭。

明明之前她無比地想逃離這艘船,現在卻又害怕了,似乎跟著真表哥走了之後,就要麵對一些她不能接受的事兒。

左信出言提醒:“沈姑娘,您眼下自由了。”

自由這兩個字終於讓沈望舒眼裡恢複了一些神采,她咬了咬唇,提著裙擺走下了船。

......

威國公有一半異族血脈,便是這麼些年了,她還保留了一些部族傳統,所以她的壽宴就在半山腰的威國公府舉辦,賓客在園子裡幕天席地而坐,下人成排的奉上新鮮的瓜果烤肉,叢叢篝火將整個府邸映照的亮如白晝,雖粗狂古樸,卻彆有一番風味。

陸清寥在玄羽衛的護送下,帶她上了另一處山頭,威國公府瞧不見這裡,但這裡卻能把威國公府儘收眼底,等阿月瞧清太子的身份,他便能帶著她從這兒從容離開。

在這兒甚至能聽見府邸裡傳出來的歡聲笑語。

陸清寥帶著她略侯了片刻,威國公府猛地先是沸騰起來,霎時又是一靜,在滿園的凝肅氣氛中,一個紫衣玉帶,容貌昳麗的年輕男子緩緩走了進來。

他年紀不大,樣貌還有幾分少年氣,但通身的威勢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他所過之處,所有人不由自主地俯低了腦袋。

沈望舒目光僵在少年身上。

是四哥...

等他一撩衣袍,在上首落座,府中群臣才叩首行禮,高聲道:“太子萬安。”

......

自下了船,裴在野就有些心神不寧,他強壓下焦慮,洗漱更衣了一番,換了身不失禮數的衣裳,才去了威國公府。

這場宴會倒還挺對他口味,可惜他心思不在這上頭,跟人說話都是心不在焉的。

宴畢,威國公請他去堂屋說話,兩人一邊下棋,一邊討論紀玉津的處置,威國公素來直爽,直接就問:“...皇上已經開始吃猜忌你了,原來不過背地裡做些動作,現在卻擺明了針對你...”

她直截了當:“那位紀世子,可是一張好牌,若是打的好,等於把梁州攥在手裡了,你是打算留在自己手裡,還是交給皇上?”

裴在野想也沒想便道:“未免父皇懷疑,對外先報他不治身亡,勞外祖母費心,把他送往長安,他對我還有些用處。”

威國公點頭應了,擺開桌案和她對弈。

裴在野沒接她遞過來的那盒棋子,若有所思地瞧著她,反是先問:“外祖母,左將軍呢?”

外祖母突然邀請他下棋這事兒倒是尋常,左將軍也可能是出去辦什麼事了,但是這兩件很正常的事湊在一起,就讓他敏銳地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

威國公知道他厲害,也沒指望能瞞到天荒地老,索性直說:“我讓老左接那位沈姑娘下船了。”

裴在野臉色驟變,騰的站了起來。

威國公卻不怕他,聲音反而一沉:“人家未婚夫都告到太後麵前了,太後給我下了手諭,令我派出玄羽衛接人,你還想關著那位沈姑娘多久?!眼下,她應當已經被她的正經未婚夫帶走了。”

便是從女子角度看,她和齊太後的看法也十分一致,見不得太子乾這樣的事。

“陸清寥眼下可不是沒名沒姓的人了,他風頭正勁,你搶了他的未婚妻,定然會落下強奪臣妻的罵名!還有那姑娘,人家有婚約在身,被你搶擄之後,名聲有虧,隻能在東宮裡當個沒名沒分的姬妾,還是你想隱去她身份姓名,乾脆把她養在宮外當個外室?”

她越說越怒,重重拍了下桌案:“你怎麼能乾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來!”

裴在野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被最信任敬重的祖母和外祖母給擺了一道,氣的靈台搖晃,一時臉色難看至極。

他急促反駁:“我沒有!”

威國公臉色並沒有好看多少,質問:“你是不是已經強占了人家的身子?”

裴在野表情僵了僵,聲色更厲:“自然不曾!”

威國公臉色終於和緩了些,想他到底是太後和自己看大的,不至於禽獸至此,她正要相勸,裴在野卻勉強控製著不讓自己對外祖母發火,深吸了口氣,轉身大步要出去。

威國公厲聲問:“殿下還想乾什麼?!”

裴在野頭也沒回:“帶她回來。”

威國公給他這倔驢樣氣的胸口疼,疾言厲色:“她已有未婚夫,你還想怎麼著?”

裴在野腳步頓了下,卻還未回頭:“她是我的。”

威國公說來也是個狠辣的,她母親是漢人,不幸被異族土司欺奸之後才有了她,自小便受儘苛待,所以她便殺儘了父兄,把母親奉上高位,順利成了下一任土司,又一路屢立戰功,穩坐了威國公的位子。

她平生最見不得有人強逼女子,見裴在野這狗樣就來氣,什麼叫是他的?人家心裡有他嗎?婚書上寫的是他的名字嗎?

她抬手拿下牆上橫放的齊眉棍,用力搗向裴在野後心。

她沉聲道:“既然殿下執意如此,那臣隻能謹遵太後諭令,向殿下討教一番功夫了。”

裴在野既不想和外祖母動手,也不想和她浪費時間糾纏,便側身避開這一擊,又橫臂硬生生地擋下了下一棍。

棍子掃過他眉眼,讓他眼尾略青了一塊,身子也晃了晃。

他索性縱身而出,幾個縱躍便出了威國公府,翻身上馬。

在外候著的周平見他這般,嚇了一跳,問出一串問題:“您這是怎麼了?誰傷的您?您要乾什麼?”

“宰了陸清寥。”

裴在野一手挽住馬韁,目光透著戾色,一字一字地道:“把她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