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錯救太子之後 七杯酒 13085 字 5個月前

沈望舒雖然不大高興他突然抱自己,但見他輕輕擰眉的樣子,她不由抿了抿嘴巴,覺得他好似沒有以往那般討人嫌了。

三人一馬沿著河道行進了大半日,期間又發生了兩次餘震,河水再次暴漲,天空陰雲密布,眼瞧著一場暴雨將至。

裴在野當機立斷:“找處平坦的地方呆著。”

他想了想,看了眼沈望舒的小身板,又道:“眼下餘震未平,沒法進山洞裡躲著,我得儘早編個簡易棚子搭在高處,好歹能略遮一遮風雨,你要是被淋著傷寒了,隻怕要去半條命。”至於陸清寥,壓根沒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沈望舒忙應了,老實跟著他找到一處平坦開闊的高地。

裴在野先安置好她,嫌惡地看了昏迷的陸清寥一眼,確定了附近沒有毒蛇猛獸之類的,便去周遭搜集能用的木頭樹葉藤條等等。

沈望舒平時覺著他不大靠譜的樣子,但這時候他卻莫名穩重可靠起來,心裡無端踏實不少,她也不好看著一個中毒的跑去乾活,她便也沒閒著,在原處升起火堆來,把身上剩餘不多的乾糧歸攏了一下,分作兩份拿火烤了。

陸清寥眼下是沒法進食的,沈望舒隻得把乾糧掰碎了塞進水囊裡,再一點一點搖晃成漿糊狀,再用水囊慢慢灌進他嘴裡。

裴在野提著東西回來,就見到她在照顧陸清寥,他惱的差點沒當場升天。

偏偏小月亮對他也無任何曖昧舉動,隻是正常喂個飯而已,他還不好發作。

沈望舒把烤好的乾糧遞給他:“喏,熱好了,你快吃吧。”

他麵無表情地接過,瞥了眼她喂給陸清寥剩下的半塊乾糧,一邊冷哼了聲塞進嘴裡,一邊斜著眼睛挑刺:“為什麼給他那塊的比我這塊大了一圈?”

沈望舒:“你有毛病啊!”

她之前在梁州的時候聽樂康他們講過內宅妻妾爭寵,就連碗盤大小都要分出個高下來,萬沒想到當朝太子也有此等毛病!

他冷著臉咽下乾糧,:“你就給我吃這個?便是禦獸園裡馴養的野物,吃的也比這個好些。”

沈望舒氣的腦瓜子嗡嗡的,正要和他好生掰扯掰扯,肚子忽然‘咕嚕咕嚕’叫了兩聲,在寂靜的林子裡格外響亮。

沈望舒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抱著肚子氣鼓鼓地不說話。

裴在野終於反應過來,皺眉道:“你沒吃?”乾糧都在她那裡,之前也都是由她分發的,他以為在她回來之前她已經吃過了。

沈望舒沒好氣地道:“我吃什麼呀!”

攏共就這麼點乾糧,三個人分也就夠吃兩三天的,她想著給傷病半殘的兩人多留一口,這頓她便省下了,誰料裴在野剛回來逮著她就一通發落,真是好心沒好報!

裴在野一時怔愣,有些心慌意亂,想到自己方才說的那些混話,心下萬分懊惱,半晌,他才低聲冒出一句:“對不住。”

之前他做了那麼多事,沈望舒也沒見他哪裡愧疚了,這回一句道歉倒是把她說愣住了。

裴在野還是不大自在,微微彆開臉,又強迫自己轉回來,盯著她的眼睛,眼底帶著歉然:“怪我不好,你隻管吃便是,我斷不會讓你餓著。”

沈望舒心跳略微加快,莫名又回憶起梁州和四哥在一處的日子,她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抬手按了按自己心口,忽然的,她視線越過他,落到昏迷中的表哥身上。

那感覺便稍縱即逝了,她哼了聲:“我才懶得理你。”

兩人略商議了一時明天該往哪裡走,天上烏雲壓的越發低了,還未到酉時,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下來,裴在野這神通廣大的,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隻山雞,三個人變簡單分了。

沈望舒越發懷疑他的傷勢,但一到她跟前,裴在野就是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兒,她又找不出證據,隻能鼓著腮幫子乾瞪眼。

兩人約好輪著守夜,睡到半夜,沈望舒卻早醒了會兒,就見裴在野信手把玩著那把軍刺,閃著森森寒光的軍刺在他手中發出淩冽的破空聲,他眼底殺意若隱若現。

沈望舒莫名出了一身冷汗,猛地撐起身子,磕巴道:“你,你...”

裴在野眼底戾氣刹那消散,他稍稍側頭,略帶疑惑地問:“你怎麼了?”

他表情收斂的太乾淨,沈望舒又覺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揉了揉眼,下意識地看了眼樹下昏睡的陸清寥,見他安然無恙,她這才稍稍放心,遲疑道:“我睡不著了,你睡吧,換我來守夜。”

裴在野瞥了她一眼,竟未多說什麼,倒頭枕臂便睡下了。

第二日早起,天空還是烏沉沉的,沈望舒一邊編著藤條和樹枝,一邊發愁:“這棚子能不能擋雨啊?”

裴在野要再次去尋找藤條枝葉等物:“總比沒有強。”

沈望舒瞧了眼昏睡未醒的陸清寥,遲疑道:“表哥怎麼還不醒啊?”她之前本來以為表哥是地動的時候磕傷了腦袋,但現在瞧來也不大像,若隻是磕傷,應當不至於這般嚴重。

“誰知道。”裴在野對陸清寥如何傷重的,心裡大概清楚,他又瞥了瞥旁邊還昏著的陸清寥,想他一時醒不過來,甚至能不能挺的過去都是兩說,他斟酌片刻,到底不想在她麵前貿然動手,便沉聲道:“不許亂跑。”

他說完便直接走了,沈望舒又編了會兒藤條,忽然聽見靠在一旁的陸清寥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她驚了下,忙走過去輕輕推了推他:“表哥?”

陸清寥眼皮翕動,卻不見張開,沈望舒有些心急,從水囊裡倒出些乾淨清水到手心,儘量小心地潑在他臉上。

陸清寥一時沒了動靜,就在沈望舒心驚肉跳的時候,他在昏迷中微微蹙起眉,抬起手,捂住了自己腰腹部。

沈望舒之前還未來得及徹底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其他傷處,見他這般,才慢慢掀開他衣裳,果然看到他腰腹部纏著紗布,紗布中央微微透著血色。

她懊惱自己粗心,忙取出一卷乾淨紗布來,小心解開纏在他傷處的舊紗布,幫他換藥。

舊紗布底下是一道極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幸好此時已經開始慢慢結痂。

她忙要給陸清寥換藥,拆著拆著紗布,忽然覺著有些不對勁。

她手掌在陸清寥傷處比劃了一下,臉色微微發白,心頭忽然開始狂跳起來——她想到了裴在野那把軍刺,陸清寥的傷口呈丁字型,血肉模糊,除了那把軍刺,她想不出旁的武器能刺出這樣的傷口。

重傷他的人,和裴在野有關?

還有裴在野昨晚上那個飽含殺意的眼神...

她手心冒汗,理智上已是信了,但心底仍是有個小小的聲音阻攔著她。

她該怎麼辦?

去找裴在野對質?

他會不會直接殺了表哥?

沈望舒腦子亂做一團,手腕忽然被人死死攥住。

她一驚,低頭瞧了眼,就見陸清寥雙眸微微張開一線,神色猶未清醒,卻仍是吐出一字:“走。”

他並不是全然昏迷,偶爾斷斷續續醒來,混沌的意識終於讓他明白——阿月和太子在一處。

所以他拚命攢足了力氣,才出了這麼一聲。

尾音還未消散,他那隻手便垂了下去,人也重新陷入昏睡。

沈望舒心頭莫名艱澀,卻未再猶豫——苦主都發話了,她難道能讓他留在這兒,眼看著他被裴在野殺了嗎?

她深吸了口氣,用力把表哥扶起來駕在馬上,她坐在後麵吸了吸鼻子,用力一揚馬鞭,白玉驄便撒開四蹄狂奔而出。

......

昨夜又有一波餘震,讓附近的地勢變得更為複雜,裴在野略廢了一番功夫,這才打到獵物,又帶了許多藤條和木枝回去。

看著越發陰翳的天色,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走到昨夜露宿的地方,他腳步頓住了。

——那裡除了一些乾糧和半搭成的帳子,已經空空如也,隻餘下一縷將將熄滅的煙火。

裴在野閉了閉眼,額上青筋隱現。

......

沈望舒這兩天和裴在野難得和睦相處,倒是想起她在梁州時,和四哥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了。

她舌尖發苦,眼眶也開始發酸發澀。

可是陸清寥總歸是她表哥,她總不能把他再留在裴在野身邊,他定然不會放過表哥的,那不是要他的命嗎?

她越發焦急地催動馬韁,就聽腦袋上傳來破風聲,一柄軍刺釘入馬蹄兩尺之外的地方,白玉驄驚的人立而起,長長地嘶叫了聲。

沈望舒回首望去,就見裴在野在密林中飛速穿行,正以極快地速度向他們逼近。

——瞧他靈巧迅捷的身法,哪有半點傷重的樣子?

她驚慌失措,忍不住大喊:“你彆過來!”

裴在野身子僵了下,身形竟然真的慢慢停住了。

他站在離她幾丈遠的地方,緩緩吸了口氣,強壓住翻騰的心緒,努力保持聲音平穩:“月亮,過來。”

他神色漠然地瞥了眼馬上的陸清寥,淡淡道:“隻要你回來,我可以暫時不殺陸清寥。”

沈望舒手指鬆了又緊:“他這般重傷,真是你乾的?!”

裴在野頓了頓,不答反問:“何出此言?”

沈望舒氣的眼眶通紅:“你彆裝了,他身上的傷口就是你手裡那樣的軍刺刺的!”

這匹軍刺是新製的,除了宮裡,隻有東宮的人才有。

裴在野沒法抵賴,沉默片刻,避重就輕地道:“許是葉知秋和他起了什麼齟齬。”

那日他向她剖白被拒之後,葉知秋就猜出他想要陸清寥命的心思,他昨日一見陸清寥,就猜到大抵是葉知秋帶人乾的,這蠢貨,做事手腳竟這麼不利落,讓他撿了半條命不說,還讓小月亮撞見了。

可他偏偏不好阻攔她救他,甚至沒法直接對他下手。

早知如此,他昨日便不該猶豫的。

沈望舒道:“你還狡辯,你敢說你昨晚上沒想殺他?!”她用力咬了咬唇:“殿下,既然你傷好了,咱們分開走吧,我不能眼瞧你殺了表哥,我把乾糧都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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