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2)

一夜回到七零末 崽崽豬 11847 字 3個月前

雨後的天空一碧如洗, 微黃的陽光正從密密的樹枝的縫隙間射下來,形成一束束粗粗細細的光柱, 把飄蕩著輕紗般薄霧的山間林蔭道照得很燦爛。

坑坑窪窪的山路泥濘,薄薄霧氣籠罩著的遠處山峰,倒是彆有風景。

如果寒冷沒有這麼淩冽就更好了。

等趙國生三人趕回村子時,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多疑,總覺得今天村口的小孩有點多, 多得有種不同尋常。

小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 你推我, 我推你,猶猶豫豫的害羞的圍著他們三人周圍卻又止步不前,欲言又止。

似乎大家都在等待其中有人能率先開口。

“大頭, 你過來。” 一看這情形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的趙芬娟笑了, 笑著喊了聲其中年齡相對比較大一點的孩子。

隻見趙芬娟話一落音, 大頭羞澀的笑著跑到她跟頭, 烏黑明亮的小眼睛期待的望著圓鼓鼓的蛇皮袋子,不察覺的默默吞著口水。

“這孩子, 來, 伯娘給你們糖吃。”不好意思辜負孩子們渴望的小眼神,趙芬娟笑著手腳麻利的放下擔子,解開其中一個蛇皮袋子,用雙手捧出一大把五顏六色的糖果,然後又說:“去吧, 跟你的小夥伴們分著吃。”

後知後覺的趙國生此刻才明白早上為什麼不挑籮筐出門的用意了,敢情是怕這群貪吃的熊孩子們啊。

“國生,你發什麼楞啊?快點回家吧。”劉蘭秀皺著眉頭催促他,現在圍著的小孩子不多,待會就不知道多不多了。

“噢”這種孩子們不要意思討糖吃的渴望眼神,引起了趙國生某些不為人知的共鳴。

回到家後,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接近四點,比起平常,雨後蜿蜒曲折,凹凸不平的泥巴山路費了不少時間。

“姐,你的鞋子濕了,換下來將就著穿我的鞋。”進屋後,劉蘭秀忙著把腳上濕濕發寒滿是泥巴,看不出顏色的鞋給換了,給趙芬娟拿了雙換洗的鞋後,轉頭對身後的趙國生說:“國生,你換了鞋,趕緊從灶台拿點柴火在火盆裡燒火,冷死了。”說完用失去知覺的冰手不停的往臉上搓,試圖讓自己那被風吹的僵硬的臉暖和起來。

“行,我馬上就去燒火。”趙國生也不含糊,立馬動起手來。

“國生,國生,回來沒?”火柴還沒點燃,屋外隱隱約約傳來趙父急切的大嗓門。

“在呢,爸。”趙國生隻好放下手中的火柴,去給趙父開門。

“你們回來了?今天下午下暴雨了,你姆媽急死了,擔心你們淋雨了,這不,剛聽說你們回來了,馬上催我來喊你們過去烤火,晚上在我那吃了。”趙父不是一個煽情的人,他稍稍有點難為情的說明了來因,把關心的話全往趙母身上推。

“爸,沒淋雨呢,不過確實蠻冷,我們馬上過去烤火。”趙國生笑著說,被人惦記的感覺溫暖極了。

不過說實話,趙母的擔心完全是瞎操心,他們都是差不多當公公婆婆的‘老人’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下雨不會找地方躲雨嗎?傻乎乎的站在雨裡任其淋濕?

“那行,我先回去了,你們快點過來。”趙父看著趙國生冷得直哆嗦,手腳不聽使喚的隱隱發抖的使勁在搓,想著快點回去多添點柴火,把火燒的更旺。

稍稍整理了下東西,把書籍和學習資料單獨找了出來,其他的香甜糖果,全身冰冷的他們這時候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了。

冬天的晚上來得格外的早,尤其是雨後的放晴的晚上,這才四點多,太陽已有夕陽西下的趨勢。

“東西都買齊了嗎?”趙母一邊在灶台忙碌,一邊嘴裡不著閒的隨口問。

“差不多了吧,我今晚不回去,晚上讓國生和蘭秀幫著我一起分包糖果,看看還差多少?”趙芬娟圍坐在火盆邊喝著熱騰騰的開水,想了會說。

齊與不齊,不就是那八樣東西嗎?六樣是糖果餅乾,兩樣是瓜子花生,湊齊八樣,八是吉祥數字,八即發,八發八發是諧音。

在當地,擺壽宴過生日,請茶果吃,不外乎四、六、八、十這四類選擇。

有些人家裡條件差,隻放四樣糖果,其中瓜子花生,硬糖和軟糖四種。

有些人家裡條件好,六、八、十種不等。

一般而言,選擇六種糖果和八中糖果的人家最多,既不打眼,又不顯得寒酸。

放十種糖果的茶果很少,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不是說整個趙家村都很窮,沒人有錢出得起請十種糖果的茶果。

事實上,咬牙堅持真心要顯擺,要炫耀,也大有人在,畢竟,一場壽宴的茶果再貴又能貴到哪裡去呢?貴到天邊也就幾百塊錢的事,東借借,西湊湊也就有了。

之所以村裡很少出十種糖果豪茶果的原因,一是你沒達到那麼高壽的年齡,起碼要八十歲才有這種特殊資格,而是德高望重的權威,要麼你家為村裡做了大貢獻,要麼你家有人當官。

彆說什麼年代了,都新中國了,還搞階級區彆待遇。

事實就是如此。

當然也有人提出質疑,有更多的糖果的茶果包不好嗎?

好,當然好,有便宜占,有什麼不好?

可是,當你收到那種糖果茶果包時,這意味著哪一家是你需要尊敬和仰望的存在。

若不是,你心裡服氣嗎?

習俗之所以是習俗,那就是當地大多數人認同的事情。

“要我說,你買六種糖果就夠了,偏偏買八種糖果,不是浪費錢嗎?”趙父吸了口旱煙,低頭用另一隻手撥動著火盆裡的柴火,不讚同的說。

趙父趙母心裡一致惦記著女兒家不寬裕,手裡緊,能省則省。

隻要不是寒酸拿不出手的四種糖果,六種和八種,有什麼區彆?

“爸,你手藝好,花生和瓜子就交給你來炒了。”不願意把這個話接下去的趙芬娟硬生生的轉移話題。

人都是要強心理的,趙芬娟看起來柔柔弱弱好說話的樣子,其實骨子裡挺要強的。

“爸,看你說的,什麼浪費不浪費,姐那是孝順你,再怎麼花錢她也願意,要不是我們家達不到十樣茶果包的標準,姐早就按照最高準則來了。”見氣氛有點奇妙,劉蘭秀笑著插話,詼諧的化解尷尬。

哪有誰家父母老是明裡暗裡說自家女兒沒錢,手頭不寬裕的?要她省著點的?

就算是實情,話也不能這麼說啊。

還是在給你老辦壽宴,請茶果包的時候啊。

“好好好,不說浪費了,你爸就是閒得慌,我們活了大半輩子,有你們這麼孝順的兒女也是值了,不算白活一生。”趙母不知道什麼端了一大碗放了糖的雞蛋過來,怒瞪了趙父一眼。

然後又笑著對趙芬娟說:“你們中午沒吃飯,現在吃點雞蛋,墊墊肚子,晚飯還要好一會呢。”

趙國生:“······”怎麼又放了白砂糖?為什麼雞蛋裡麵老是放糖?又不是過年。

‘咕咕咕咕’心裡說著不要放糖的雞蛋,不爭氣的肚子卻誠實的叫了起來。

“國生,不夠鍋裡還有。”趙母不知情的又好心的給補了一刀。

趙國生:“······”

“姆媽,你是不是煮的太多了?”這大鐵鍋裡還剩不少啊,他姆媽什麼時候這麼舍得浪費了?

“沒事,待會我孫子放學回來吃,他們讀書費腦子,多補補。”趙母不在意的笑著說。

趙國生:“······”他說怎麼在雞蛋裡麵放糖,甜甜的,膩的牙疼,原來一開始就是給熊孩子們準備的,他們不過是附帶的。

補了一刀又一刀的趙母,又說:“國生,你快點吃,吃完回去看看我孫子放學回來了沒,要是回來了讓他們過來吃雞蛋,你們家現在又沒有燒火盆烤火,他們怎麼寫作業啊。”

趙國生:“······”還能不能好好的填飽肚子了?

一旁注意到的劉蘭秀暗地裡喝著雞蛋糖水偷偷的發笑。

她知道趙國生在過年期間被雞蛋糖水毒害的差點有心理陰影了,導致他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也不是很愛吃啊,更不用說趙母這“附帶”的行為了。

簡直是在拿尖刀戳他的心啊。

“爸,你現在忙嗎?要是不忙,我們一起去後山看看陷阱?”趙國生艱難的喝完最後一口“愛心”雞蛋糖水,轉頭問趙父。

為了這次壽宴,趙國生特意又增添了好幾個陷阱,就等著獵物乖乖上套呢。

“我不忙,我跟你一起去吧。”趙父收起煙杆,對後山的設的陷阱很感興趣,便起身回裡屋換身舊棉衣。

········

剛到五點,太陽就已經收起它那淡淡的光,好像也怕冷似的,躲進了像棉胎一樣厚的雲層。

遠邊天際出現了一抹暗紅色的晚暉,像徐徐凋謝的紅玫瑰。

什麼回家等兒子?告知他們去爺爺奶奶家烤火寫作業?吃雞蛋糖水?趙國生被這冷颼颼的全風吹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