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2 / 2)

似蜜桃 許乘月 9255 字 3個月前

“我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全心信賴。教我?”

“教不了。我也不知要怎麼才能全心信賴你。”李鳳鳴苦澀輕歎,模糊笑喃。

自從三年前出了那樁事,她心裡就變得很奇怪,有時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她不知幾時才能好,更不知怎麼做才能好。

蕭明徹總有一天也會受不了她的。

“不教就不教,我自己琢磨。”蕭明徹收緊了懷抱,將臉埋進她的發間,哼道。

“你還不如好生琢磨金吾衛的事。”

“知道。快睡。”

人的一生裡,總會遇到些事,道理都懂,卻不是將話說開就能迅速解決所有問題。

之後的日子,李鳳鳴與蕭明徹都沒再提過那夜。

兩人在花閣中說過的每個字,仿佛隻是夢境裡的囈語,天亮後便成了無人可以窺見的秘密。

一切好像與從前沒什麼不同,又卻又有點不同。

府中眾人慢慢發現,淮王府的內部格局,竟漸有點像傳言裡魏國那種“夫婦共治”的意味。

淮王殿下不再等到事情推動不下去時,才去請教王妃的見解,而是讓她全程參與,事無巨細皆不避諱。

而王妃也像突然被解除了什麼封印,活潑恣意許多,對府中大事也活躍主動起來。

李鳳鳴不但動用了淳於黛和辛茴,也讓玉方和荼蕪每日輪流到淮王府,協助府中訓練私家斥候,也會在議事廳內與戰開陽、岑嘉樹等人一起甄彆各路消息。

兩幫人馬就此合流,取長補短、集思廣益,淮王府內四處洋溢起高昂鬥誌。

當下淮王府最重要的事,仍舊是金吾衛那樁。

因太子遇刺之事已過去多日,金吾衛當時是否為刺客暗開方便之門,這已難查實了。

但要知金吾衛是否依舊完全忠誠於齊帝,有沒有偏向太子或恒王,設局或可一試。

“但這事不能操之過急,以免打草驚蛇,”李鳳鳴站在議事廳的長桌前,單手扶腰,另一手點著桌上的消息紙,“這個月還沒過一半,執金吾鐘輅就進宮三次。是陛下召見,還是他自請麵聖?”

這很奇怪。

太子遇刺案,明麵上齊帝已經交給蕭明徹追查。

不管鐘輅是心虛,還是單純想要解釋失職之事、取得諒解與信任,都該急著找蕭明徹才對。

可他一次也沒來過淮王府,倒是往宮裡跑得勤。

戰開陽忙道:“三次裡隻有月初那次是陛下召見。但陛下的頭風症反複發作,近來許多大臣都頻繁入宮探望,不好判斷鐘輅的意圖。”

“太子呢?你前天去東宮探望,他的傷好了嗎?”李鳳鳴扭頭看向蕭明徹,“到底真傷還是假傷?”

“胳臂上還是纏著傷布,確有藥味。”

蕭明徹與她並肩,垂首也望著那消息紙,對答流利。

“就是你時常將我扒光了按在床上,往我後背塗抹的那種藥味。”

“生肌祛疤的藥?”李鳳鳴用拇指指甲輕刮著唇下,喃喃自語,“那看來是真傷了。戰開陽,恒王那邊……呃?!”

她略略抬頭,就見長桌兩邊排排坐的戰開陽、岑嘉樹等人個個呆若紅臉木雞,眼神都不知放往哪兒放。

“他們搞什麼鬼?”李鳳鳴蹙眉,與蕭明徹四目相接。

蕭明徹也有點懵,茫然搖頭。

長桌兩旁的人都不吭聲,坐姿愈發筆挺僵硬。

倒是坐在角落裡辨彆消息的荼蕪抬起頭來,狗膽包天地笑出了聲。

大掌櫃玉方近來忙著在濯香行盤賬,一連多日都是小掌櫃荼蕪前來淮王府做事。

這荼蕪長著張清秀斯文的小嫩臉,不太顯年紀,實際卻是在座所有人中最年長的。

他與李鳳鳴也算從小一起長大,情分不同,私下裡慣沒正形。

他邊笑邊道:“還不是淮王殿下說了句‘扒光了按在床上’。在座都是些孤家寡人的小夥,血氣方剛的,有些字眼根本聽不得,容易想入非非啊。”

方才蕭明徹想著太子的事,略有走神,說話沒太過腦。

而李鳳鳴也專注看著消息紙,沒留心他那句話有什麼不對。

這會兒被荼蕪當眾戳破調侃,再麵對一室七八個紅臉木雞,兩位殿下同時臉紅欲燃了。

荼蕪私底下是個混熟了就人來瘋的性子,胡說八道起來簡直葷素不忌。

他獨自窩在角落看了快半個時辰的消息,早就悶壞了。

見李鳳鳴和蕭明徹雙雙紅臉無言,他愈發來勁。“鳳鳴殿下,恕我多嘴,您成親後怎麼變成這樣了?”

“閉上你的狗嘴。”李鳳鳴在床幃間並不羞澀拘束,還樂於“探索”,但這不表示她喜歡當眾暢所欲言。

荼蕪半點不怕她,還嘿嘿怪笑起來:“雍京城誰不知道?從前的淮王殿下,那可是雪山頂上清清白白一朵孤冷名花。如今落到您手裡,竟被辣手摧殘。嘖嘖,這真是……”

“反了你?信不信我叫辛茴將你掛樹上風乾?!”

李鳳鳴繃著紅得快滴血的臉,隨手團了張紙,用力砸向荼蕪的頭。

“隻是在說上藥的事!我並沒有辣手,也不曾摧殘,他依舊清清白白!”

每次上藥,她明明隻讓蕭明徹除去衣衫,而且也是他自己主動趴好的,哪有“扒光了按在床上”?!

見了活鬼的“辣手摧殘”,她真是枉擔虛名。

李鳳鳴好氣又好笑地瞪向蕭明徹,壓著嗓子咕噥:“他就是個喜歡接話的人來瘋,你以後當著他麵說話記得過腦。”

語畢,她重重一哼,敲著桌子看向戰開陽,打算話歸正題,認真問問恒王府那邊的近日動向。

但蕭明徹被她方才某句疑似撇清關係的話慪到,暫時還不想回歸正題。

他緩緩轉頭,麵無表情看向角落,對樂不可支的荼蕪做出解釋。“彆胡說,你家鳳鳴殿下從不曾辣手摧花。但是……”

說著,他眼神幽幽看向李鳳鳴扶腰的手,小聲冷哼,

“我哪裡還清白了?光昨夜就不知被弄臟多少回。”

話音未落,李鳳鳴還沒怎麼著呢,長桌兩旁好幾個紅臉木雞已狼狽捂住了鼻子。

蕭明徹聲音很小,也不是在座各位故意豎起耳朵,實在是議事廳內安靜得落根針都能聽見。

戰開陽絕望閉眼,捂著鼻子悶悶嚎出眾人心聲:“二位殿下,放我們這些孤家寡人的小夥一條生路吧。”

荼蕪先前不是才說了麼?

這一個個血氣方剛的,有些字眼聽不得,會想入非非,根本控製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