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番外一(2 / 2)

似蜜桃 許乘月 13727 字 3個月前

笑容卻是前所未有的恣意舒張。

烏眸更是水潤燦亮,好像天地間所有的光全落進了她的眼底。

李鳳鳴走到近前,笑音清脆:“嵐城大雪,河道結冰,船隊要晚些才能抵京。我擔心京中也要大雪,就先騎馬趕回來了。”

“從嵐城,騎馬趕回來?”蕭明徹怔怔凝望著她,眼眶微熱,“很辛苦的。”

李鳳鳴笑著衝他飛了個媚眼兒:“是辛苦。可我家中有位冰塊臉的嬌嬌小郎君,一到大雪天就總要我護著哄著。”

蕭明徹猛地將她抱進懷中。

驚人的熱烈與溫軟填滿了他的懷抱,也填滿了他的胸臆方寸。

他像一根攀絲藤,拚儘全力將她捆縛在懷中,拚命汲取著與記憶中相差無幾的恬淡馨香,再將呼吸儘數纏進她溫軟的鬢邊。

他故作惡聲惡氣:“你哪來的嬌嬌小郎君?”

李鳳鳴回抱住他的腰身,樂不可支:“這不就是?明媒正娶來的,可會撒嬌了。”

“誰在跟你撒嬌?”蕭明徹輕笑出聲,懷抱收得更緊,卻半點不敢睜眼。

這個夢過於真實,過於美好,他不想醒來。

可他懷裡的人清楚地告訴他,這不是夢。

“蕭明徹,我提前回來,你欣喜若狂,這很好。”

李鳳鳴掙紮無果,隻能將赧然紅臉藏在他懷裡,悶聲發笑。

“但這眾目睽睽的,你若不給自己留幾分矜持威嚴,今後還要不要在百官麵前做人了?”

蕭明徹聞言,右臂依然緊緊纏繞著她的腰肢,左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上她的唇。

以實際行動回答,他是無所謂在百官麵前做不做人的了。

宮門外的白玉橋頭,眾官紛紛驚駭且尷尬地轉身,沉默屏息,回避直視這一幕。

言官高鶴年也紅著老臉和大家一同背過身去,惱火咬牙:“乾坤郎朗,眾目睽睽,堂堂攝政王竟在宮門前白日宣淫!”

太猖狂了,明日上朝就彈劾你!

(五)

是夜,淮王府北院空無一人,就連值夜的護衛們都自發撤到了院外。

不是他們玩忽職守,實在是久彆勝新婚的二位殿下過分了。

沐房裡,浴桶中的水已翻湧一地。

水霧蒸騰中,急切的喘息與壓抑的哼吟交織,水聲人聲奏出滿室靡麗。

李鳳鳴回頭,水眸迷蒙覷向那仿佛不知饜足的餓狼,氣息幾近破碎。

“若早知你會這麼瘋,我就該晚點回來。”

蕭明徹低頭咬住她的耳尖:“傻不傻?那樣的話,我隻會更瘋。”

還能更瘋?受不住受不住,免了吧。

李鳳鳴淚流滿麵,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愉。

良久過後,渾身虛軟、四肢無力的李鳳鳴被蕭明徹抱回了寢房。

錦被之下,兩人密合相貼,懷抱之間不留縫隙,分不出是誰的心跳如擂。

久違的親密相擁,隻是喁喁談些不著邊際的閒話,竟比先前那場堪稱激烈的沐房合帳更令人沉醉。

蕭明徹沉嗓帶笑,猶如微醺:“你早前命人傳回的消息,說姬平君給你出了個難題。她對你做了什麼?”

上半年時,李鳳鳴在陳國的交易和談判都很順利,之後到了夏國,就遇到點麻煩。

從前李鳳鳴聽說過夏國女帝姬平君的許多事跡,對她頗為敬仰。

此次當麵交鋒過後,李鳳鳴不得不說一句:人,都是有很多麵的。

誰能想到,年近四旬的女帝,偶爾胡鬨起來,那也是把好手。

李鳳鳴將臉貼在他的頸側,感受著他的脈搏,沙啞慵懶的笑音含了點不自知的媚。

“三國貫通海上商路的事,她起先死不鬆口。後來提了條件,說隻要我肯接夏國相印,她立刻就簽國書。”

“姬平君用國相之位留你?”蕭明徹難以置信地嘀咕,“總覺得你在吹牛。”

不是說李鳳鳴受不起一國相印。

可姬平君執掌夏國十幾年,向來以穩重老辣蜚聲於各國。試圖以宰相之位挽留一個彆國到訪的官員,這不像姬平君會做的事。

“真的,我騙你做什麼?”李鳳鳴得意地眯起眼,笑哼,“她眼睛毒,談判兩場下來,就已篤定我可堪大用。不但許我相位,還使美男計。”

“美男計?”蕭明徹陰惻惻笑了。

李鳳鳴在他懷裡蹭來蹭去:“自信點。其實姬平君給的那些美男……唔。”

得意忘形,言多必失。說的就是她了。

“嗬,嗬,嗬,”蕭明徹冷笑三聲,“那、些、美、男?說清楚,具體幾個?”

這酸味之濃鬱,頂風都能飄出十裡地。

“哎呀,你管他幾個呢?反正我一個都沒收。”李鳳鳴伸出指尖輕撓他的下頜。

“是真的,我就看了兩眼,話都沒和他們說的。”

蕭明徹被她安撫得很是舒適,不自覺抬高了下頜,卻還是眯著眼,語氣酸溜溜。

“看了兩、眼。嗬嗬,好看嗎?”

“沒你好看,”李鳳鳴笑倒在他肩頭,“彆總捧醋狂飲。你就不問問我如何脫身的?”

蕭明徹低頭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到底還是順著她的意思,忿忿學舌:“如何脫身的?”

“夏國想要島國摩訶特有的一種寒鐵礦。但夏國往摩訶得從咱們南境過,一不留神就會與宋國海師杠上,姬平君很忌憚這個。”

李鳳鳴挑眉,笑意狡黠。

“富貴險中求。明年我替她跑一趟摩訶,三十船的量,按夏國市價賣給她。”

她已打聽過,那種寒鐵礦在摩訶俯拾皆是,況且齊國市舶司的船不是民間商號可比擬的,三十船的量,按夏國市價結算,這利潤非常驚人。

“而且還可順藤摸瓜,看看姬平君到底要拿這種寒鐵礦搞什麼鬼。我懷疑是夏國在大型火器鑄造上有重大進展。”

蕭明徹默了默,半垂眼簾,長睫在眼下拓出一片小小陰翳。

“也就是說,明年,你還是想親自率船隊出海?”

李鳳鳴笑吟吟歪頭覷著他,不答反問:“你不希望我再出去了?怕我有危險,也怕我在外招貓逗狗?”

“嗯。”對這幾個問題,蕭明徹倒是坦誠得很。

李鳳鳴笑意更深:“那我明年若再提請出海,你會阻攔嗎?”

以蕭明徹今時今日的地位,若他發話,市舶司絕無人敢讓李鳳鳴出去。

蕭明徹閉目:“若你想去,我絕不會阻攔。”

“這麼好說話?為什麼?”

蕭明徹並未作答,隻溫聲笑問:“你是不是還不困?”

這笑裡藏刀的問題讓李鳳鳴警鈴大作:“困了困了,睡了睡了。”

(六)

蕭明徹不希望李鳳鳴再親自率船隊出海,卻又表示隻要她自己想出去,他絕不會阻攔。

個中緣由,他沒有解釋。

等到數日後李鳳鳴在蕭寶珍案頭看到一張紙,頓時恍然大悟。

【鳳凰於飛,翽翽其羽,亦傅於天。鳳凰鳴矣,梧桐生矣,於彼朝陽。】

“這是五皇兄教我的,”蕭寶珍笑眯眯對她獻寶,“其中有幾個最初我不認得,如今都認全了,又請教過三師,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李鳳鳴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眼眶微燙:“明白什麼了?說來聽聽。”

稚氣的儲君奶聲奶氣,抑揚頓挫:“鳳凰若想展翼,那就給它萬裡晴空;鳳凰若鳴聲欲歇,那就給它高崗梧桐……”

李鳳鳴眼中浮起薄薄瀲灩,唇角卻彎成最甜蜜的弧度。

世人都說,婚姻就是合兩人為一人。

偏有蕭明徹這傻子,不用婚姻之約為縛繩,寧願自己咽下擔憂與不舍,忍受長久分離帶來思念的煎熬,也要讓李鳳鳴始終是李鳳鳴。

這是何其珍貴的心意。

回府的馬車內,李鳳鳴坐在蕭明徹腿上,食指挑起他的下巴:“說,你是不是心愛極了我?”

這單刀直入的提問讓蕭明徹猝不及防,耳尖霎時起火,一路燃到脖子根。

他略偏頭,避開李鳳鳴灼灼的目光,笑哼:“廢話。”

那年他為了挽留李鳳鳴,曾立過一張仿佛鬨著玩的字據——

【契約 立絕契約人蕭明徹,願將名下所有供李鳳鳴自取。此生凡我所有,凡你所需,儘付。】

他做到了。

蕭明徹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妍麗笑臉,眼底眉梢繞著繾綣暖色,千言萬語都在其中了。

李鳳鳴粲然笑開:“好了好了,不嚇你了。明年我不會親自去摩訶,往後也儘量不走來回超過半年的航程。”

“那豈不是,最遠就隻能到夏國?”

“對啊。”

蕭明徹略有警惕:“李鳳鳴,你笑得賊眼溜溜,是想說什麼?”

李鳳鳴捏住他的下巴,笑哼:“想說,往後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夏國招貓逗狗。君美甚,夏國小郎君不及你。”

“哦?是嗎”蕭明徹並沒有很開心,“那度揚斐呢?戰開陽呢?岑嘉樹……唔。”

紅唇封緘,蜜甜對醋酸,糾纏駁雜,順著車簾縫隙散入凜冬寒風裡。

放眼天下,隻有你願一次次送我踏上浩蕩前路,讓我去看天高海闊,山河壯麗;也隻有你會沉默地為我守著歸途港灣,讓我不會無枝可棲。

君美甚,春風軟,夏月明,秋花盛,冬雪融,四時繁華都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