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 197 章(1 / 2)

榮慶堂裡的氣氛壓抑,仿佛屋裡的人都在隱忍著什麼。良久, 賈赦才慢慢說道:“那隻是一個剛一歲的孩子。”眼睛這才看向賈母, 不再是從直屋正眼不看的模樣。

賈母從聰聰哭起來, 也有些後悔。可讓她去哄孩子, 而不是孩子哄她,是從賈敏懂事後, 幾十年都沒有過的體驗了。自她做了賈家的老祖宗起, 哪一個孩子不是早早就被父母教得知道討好她。

所以賈母就算是想補救一下,反應也慢了半拍。還沒等她有所表示, 那些人已經把孩子抱離了她的視線不說,那個巧姐兒,居然威脅她,問她能不能封了天下所有人的口。正是因為不能,所以賈母才想封了她能封得住的嘴,才會對聰聰的話這樣敏感而急燥。

“什麼孩子?”賈母聲音可比賈赦的大, 可是怎麼聽,都有一股色厲內荏的味道:“一歲看大,三歲看老。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貧嘴貧舌。長大了能有什麼好?”

賈赦眼睛都讓她給氣紅了,前段時間對這老太太升起的那點不忍,讓人的厚顏一掃而空。他一字一句地對賈母道:“那是我的孫子, 有我來教給他規矩, 不用彆人插手。不過老太太儘管放心, 我定不會教得他成個不知道感恩、隻知道眼裡盯著彆人東西的人。”

不管賈母變顏變色, 他接著道:“老太太既然還是這麼不待見我們一房的人, 那以後我就告訴他們,不要來打擾老太太的清靜。”你自己玩去吧,我們不奉陪了。

“另外,老太太要是在這裡呆得不耐煩了,還請讓人早些告訴我一聲。你前向天惦記的那位好孫媳婦,已經回了金陵,老太太也不用怕無處可去。”說完,賈赦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屋子裡再傳出一邊咒罵孽子一邊摔東西的聲音,賈赦就在外告誡婆子:“這個院子裡的東西,都造上冊。怎麼損壞的也給我記得清楚點。你們自己拿用也要當心,凡是有意損壞的,不許上庫房去領新的。”摔得沒得用,看你還不知道珍惜東西。

屋裡再傳出老人的哭聲,已經再不能讓賈赦心裡起一點波瀾了。在院門口,賈赦對守門的婆子道:“關門,上鎖。”讓你還不消停,這回總不會再出什麼妖蛾子了吧。

回到榮禧堂,邢夫人還在東大院守著。他一個做公公的,也不好去守著兒媳婦生孩子,就去東廂看聰聰。聰聰回來已經讓太醫看過,吃了太醫開的安神藥,孩子已經睡實了。看著那胖臉紅撲撲的,睡出了一頭的汗,想是沒有大礙的。

至此,賈赦的心才算放下。有心情問丫頭,是否已經通知了賈璉。聽說已經有人去了,也就不再理會,讓人好生看著聰聰,要是孩子被魘了,要及時叫醒,等孫苑那邊有了消息,也要到書房知會他一聲。

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手裡的石頭,想著什麼時候到有這種石頭的地方看一看才好。隻是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近期並不是動身的好時候。總得等迎春出了嫁,再回了門,看看在婆家生活得好不好才能成行。

“唉,兒女都是債呀。”賈赦想著用這水泥賺錢,給賈琮攢一點家底,又怕與自己一貫經營出來的高大形象不相符,哀號出聲。

賈璉自己在東大院等得心焦,想著來與他老子說說話,不想卻聽到他老子的歎息。心裡一動,賈璉挑簾進門:“父親。可是誰讓父親不痛快了?”

賈赦就把自己想用水泥賺錢的想法與賈璉說了。對嘛,這才是賈璉認識的老子嘛。原來那麼憂國憂民、心係開下的樣子,的確讓人佩服,讓人崇敬,可是也讓人覺得離自己太遠了,有不認識此人的感覺。

“這個東西要是真能象父親說的那樣有用,其實有兩個法子賺錢。”說起錢來,賈璉與他老子一樣神彩飛揚,就要細講。

“不對。”賈赦這才反應過來:“你上我書房來做什麼?可是你媳婦已經生了?這麼快。”

賈璉正在興頭上:“還沒呢,穩婆說還有得等。父親您聽我說,這個...”

不等話出口,頭上已經挨了一下子:“剛覺得你開了點竅,這會兒又混上來了。你也不想想,人家在那裡為你生孩子,你還有閒心來扯閒話。難怪人家願意相信錢財,也不願意相信你。”

這話透著新鮮。這個時代有許多忌諱,比如產房就會被認為不潔,不吉利,男人一般不會靠近。賈赦就告訴他:“這個時候,是女人最虛弱、最需要依靠的時候。丈夫在外麵給她打打氣,比平時你說多少好話都管用。”

又用手摸了摸賈璉的頭:“當年有你的時候,多少人都說你母親不中用了,大人孩子一個也保不住了。我在外頭亂喊一通,不就有了你。”

其實剛才賈赦象摸孩子一樣摸自己的頭,讓賈璉有些不大自在,等賈赦說出他出生時的事情,才知道為何賈赦會突然摸他的頭。感懷,新生命即將來臨時,對舊生命的感懷,充斥在二人之間。

對著賈赦深深躬下腰,再不多話,賈璉自己大步走進了東大院,大步走到了產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