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孫苑番外(1 / 2)

“太太,我們奶奶說, 今天的烏雞湯味道淳厚, 她不能親自服侍太太用飯, 請太太賞臉把這烏雞湯用了。這兩天太太著實費心了, 請太太也補一補。”孫苑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頭, 一臉堆笑地對著邢夫人道。

邢夫人有些嗔怪地說:“你們奶奶才剛醒,讓她隻管自己好生保養身子,不用惦記著我。”那丫頭聽了, 表示一定會把邢夫人對兒媳婦的關懷帶給孫苑。

誰知第二天,來的不是那個丫頭,成了孫苑的奶娘,手裡還捧了一塊料子:“太太,這是我們奶奶帶過來的料子。她現在不能動針線, 想著太太屋裡的姑娘們都是手巧的,定能給太太製出新鮮樣子。”

邢夫人不解地看著奶娘:“你們奶奶生了安安與寧寧才幾天,正是養身子的時候。你是她的奶娘,也該勸著她彆操這些心。”

奶娘比那個丫頭嘴巧:“大概是養兒方知父母恩,奶奶有了小少爺與小小姐,更知道太太對她的好。這是要加意孝敬太太呢。”

邢夫人沒法, 隻好讓人收了料子, 告訴奶娘回去隻管伺候好孫苑,彆讓她再操這些心。

誰知第三天, 還是有孫苑著人送來的吃喝。邢夫人覺得不對勁了。要是孫苑生的是個女孩, 怕她這個做婆婆的為難, 要討好一二還說得過去。可是明明她不光生了府裡的嫡長孫,現在又生了一對龍鳳胎,正該自己給自己樹威風的時候,怎麼反倒討好起自己這個婆婆來了?

想了又想,還真讓邢夫人想到了一種可能,她忙讓人把賈璉找來。賈璉得了龍鳳胎,正是興頭上的時候,對邢夫人也是笑嘻嘻:“母親可是要問寧寧與安安的事?”

邢夫人難得板著臉:“我不是問孩子的事,是要問你的事。”

賈璉看邢夫人臉色不好,有些摸不著頭腦:“我的事兒?我這幾天光在府裡,連衙門也沒去,能有什麼事兒?”

邢夫人恨鐵不成鋼:“現在你父親不在,你對我實說。可是因為你媳婦懷孕,現在又坐著月子,你,你做下怪了?”就算是這幾年母子感情不錯,問這樣的事兒,對邢夫人來說還是有些為難,隻好換了說法。

賈璉更奇怪了:“做怪,我能做什麼怪?”忽然自己想明白了,委屈地道:“母親!彆人不信我,你也不信我。”

邢夫人心說你可是有前科的人,你媳婦又表現得這麼反常,讓我怎麼信你?那臉上也就帶了些出來。賈璉多精明的人,立時叫起撞天屈來:“母親,我這幾天連府門都沒出。再說每天除了看看兩個小的,父親還讓我凡事兒都帶著聰聰。那麼小個孩子,能學什麼。”抱怨完又說:“然後我就每天宿在書房裡。我那書房在前院不說,伺候的也都是小廝!”

邢夫人點了點頭,看賈璉的情形,還真不象是做了怪的。再說他還真沒有做怪的時間,也沒有做怪的對象呀:“那就奇怪了。”

賈璉知道邢夫人不是沒事找事的人,忙問:“可是有什麼人在母親這裡說了什麼?”這個人必找出來,他才不背這個黑鍋。

邢夫人搖了搖頭:“不是誰說了什麼。不過是這幾天,你媳婦天天打發陪嫁給我這裡送吃喝東西。我想著她正是該少思靜養的時候,不訪操這些心的。又怕是你做下了什麼事,她不好明說,這才叫你來問問。”

賈璉是知道孫苑的,對邢夫人尊敬是尊敬,該孝順的時候也孝順,可是卻從沒有這樣殷勤過。的確有點反常。從邢夫人那裡出來,賈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把自己的奶娘找了過來:“奶娘,你們奶奶這幾天月子坐得可好?”

趙嬤嬤早已出府榮養,可是又放心不下賈璉的孩子,聽說孫苑再次生產,非得自己進來伺候人坐完月子再家去。聽見賈璉問起孫苑,臉上已經笑成了一朵花:

“奶奶這回生了龍鳳胎,倒比生完聰哥兒更知道感念老兒人了。對我比原來還敬了三分,我看對著太太,也是孝敬得很。但凡什麼東西自己用得好,就讓人給太太送過去。對兩位姑娘也好著呢,讓奶娘送了幾次料子了。”

看來不光邢夫人覺得孫苑有變化,是大家都覺出來了。賈璉無法,隻能等著到時候見招拆招,反正誰要是想往他身上扣糞盆子,他是不乾的。

就是洗三當日,孫苑母親放心不下女兒,生怕她再作出事兒來,問了又問,孫苑也一口咬定自己已經想開了。又有奶娘把她這幾天做的事兒說與孫太太聽,由不得孫太太不放心。

孫苑的確想開了,做了那樣的夢,經曆了那樣的生活,她怎麼能想不開?

外人都不知道,生完龍鳳胎後,孫苑脫力睡去時,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開始之時,正是孫苑頂著紅蓋頭成親之日,夢裡的孫苑雖然有些莫明的熟悉感,可還是懷著忐忑坐在床上,等著新郎來揭蓋頭。

也是在這等待中,孫苑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可是又不知道缺的是什麼。正在此時,蓋頭被人挑開了,對麵的新郎正看著她。孫苑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心裡卻有些翻騰,怎麼這個人,好象不是自己的夫君?

新郎一看就是個文弱書生,雖然一身書卷氣,可是那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顯示著他底裡的不足。隻與孫苑對坐了一會兒,新郎就讓人喚去敬酒了。

新房裡還有些人,都是孫苑沒見過的,好半天才有一個有些尖利的女聲說:“看我們都在這裡乾坐著,怕是弟妹連我們是誰還不知道呢。”

說話的是人二十多歲,一頭的珠翠,照得孫苑有些睜不開眼。隻好聽那位一個個介紹:“我是你大嫂,這位是你二嫂子,這是大妹妹,這是二妹妹。”

孫苑隻好含羞向著眾人一一點頭做禮——新娘坐床就是坐福,是不能隨便起身的。

隻聽那位大嫂子又道:“難怪都說三弟妹是書香門弟,這禮守得就是好。”

明明說出來的是誇獎人的話,可是孫苑就是從那話裡聽出了些不滿來。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不對勁在哪裡。隻好自己低了頭,反正新娘子總是害羞的。

另一個聲音,仿佛是那位二嫂子在說話:“到底讀書人家的規矩與咱們不一樣。大嫂也是太關心弟妹了。”

那大嫂就道:“是我的不是。咱們勳貴人家,一向是直來直去慣了,怕是弟妹得適應一段時間。”

“大嫂這話說得,好象咱們這樣人家多見不得人似的。”又有一個聲音加入進來:“我看大嫂管家理事,也沒有一樣能尋出錯處來。就是嫁妝...”說到這裡,被彆人打斷了:“二妹妹!”

那位二妹妹雖然不再說話,可是屋裡的氣氛卻因為嫁妝二字,更尷尬起來。孫苑大約記起來,自己的嫁妝好象是六十六抬,在京裡文官嫡女之中算是中規中矩的抬數。可是這家仿佛是勳貴之家,嫁娶總比文官之家隆重一些。

而自己嫁妝裡,有好些是書畫善本,這些東西雖然有價無市,可是對內宅女人們來說,該是認為不如頭麵首飾來得珍貴。

總算等到這些女人無話可說,再坐了一會兒就出去待客了。奶娘從外頭一進來,臉色就有些不好:“姑娘,這衛家也太拿大了。姑娘雖然是幼子媳婦,可是也嫡妻,竟然到現在,連口熱湯都不給送。”

不對勁的感覺更甚,孫苑總覺得剛才這屋裡好象少了什麼人,應該是與她十分親近的人。又不知道是誰,也不好問得,隻好勸奶娘道:“奶娘且先忍忍,怕是府裡的規矩與咱們家裡不一樣,少不得讓她們都按府裡改過來。”

奶娘也隻是下人,除了想著等回門時與太太說上一說,隻好聽孫苑的話,把跟來的陪嫁敲打敲打。

第二日天還沒亮,一身酸軟的孫苑,已經讓奶娘叫起了床:“姑娘,哦不奶奶,太太那裡快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