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先生, 你又是站在誰的立場上發表言論呢？”九十九林反問，對方的用詞本身便帶有居高臨下的色彩。
他一回頭看到果戈裡代表的棋子顏色，按理來說金將的棋子顏色應該與費奧多爾一致, 但在他眼裡卻是灰蒙蒙的顏色。
九十九林眼神微閃, 白發魔術師的立場值得探究一番。
如果超推理沒猜錯, 費奧多爾異能力發動的一個前提便是承認自己的罪惡之類，由於情報不足暫時無法確定內心承認包不包括在內, 九十九林傾向於包括。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這都算得上是一個十分險惡的觸發條件，沒有人從未做過錯事, 也不可能有人真正得到心靈的超脫，是以世人皆負罪前行。
在費奧多爾的陽謀之下，如果剛才他沒有及時鎖上記憶宮殿裡令他不安的過去, 他也無法內心毫無波動的說出那番堪稱冷漠的話。
九十九林隱晦地掃視一圈，房間裡至少藏了五個監聽器。
金將先生在費奧多爾麵前明晃晃承認自己的罪惡，這是把性命主動遞到俄羅斯人手裡嗎？
難道魔術師清楚費奧多爾的異能
不, 這種觸發性異能的前置條件泄露便失去意義了，可能性不大。
那如果兩人是知心相交的同伴……
嘶——放在費奧多爾身上, 聽起來格外不適。
九十九林被自己想法嚇到，打了個寒顫。
“作為正常人, 對於奪走彆人的生命抱有罪惡感再普通不過了。”果戈裡以魔術師特有的誇張表現力，自述為普通人。
始終揚起嘴角怎麼看都顯得怪異。
隨著他演出式的大幅度動作，鬥篷和發尾裝飾的紅色絨球在空中晃了晃。
九十九林的視線不自覺被吸引過去。
隨即他聽到果戈裡清亮的嗓音響起。
“提問，打破罪惡感情感牢籠的辦法是什麼？”魔術師對他冷漠的姿態產生好奇, 明明資料裡不是這麼寫的。
九十九林掃過果戈裡身上介於小醜與魔術師之間的華麗服裝, 「超推理」從魔術師熾熱閃耀的眼神中發現一道通向費奧多爾的暗門。
他按照觀察到的細節, 拚湊出果戈裡的形象。
麵前的魔術師宛如耀眼劃過天空的流星, 他浮誇的裝扮舉止無疑與世俗相悖，燃燒熠熠生命是為了追尋什麼呢
原本九十九林還不確定果戈裡執著追求的東西，但對方提到的牢籠二字，湊巧揭開構成果戈裡形象內核的關鍵拚圖——自由。
牢籠意味著被束縛，果戈裡言語間說明他認為情感是一種桎梏，是囚禁他的存在。而與束縛相對的，是自由。
於是他模仿魔術師的思維，用果戈裡的答案回應果戈裡道：
“我的方法取巧，不足為道。如果真要說世界上突破牢籠束縛的唯一方法……那便隻能是死去，在被感情牢牢網住前，及時脫離支配思想的**，真正達到靈魂自由。”
“嗚哇——令人討厭的答案。”
果戈裡明明驚喜於他的回答，卻頹喪地放下手，魔術師的反應才不能被輕易預測呢。
額前的白發垂下，在果戈裡的金瞳上投下陰影，掩蓋住他眼裡瞬間炸亮的火星。
有趣的人！
除費佳以外第二個理解他追求飛鳥般自由的存在。
“輪到我的回合，提問——”
九十九林暗暗捏碎方才從桌板背麵摸到的竊聽器，幾步逼近魔術師。果戈裡竟也不躲，饒有興趣看著他的動作。
九十九林踮起腳，避過竊聽器在魔術師耳邊輕輕問道：“你知道就在剛才，費奧多爾願意的話，不出意外可以殺了承認罪惡感的你嗎？”
他眼裡劃過一絲狡黠，費奧多爾異能力的觸發條件是他基於超推理觀察瞎猜的。
果戈裡瞳孔緊縮，他一直想打探摯友的異能力，到目前為止卻一無所獲……難道真如青年所說
但隨即，他怒火的意誌燃燒，這是質疑他與費佳的友誼？
果戈裡遵循自由意誌，正欲攻擊金發青年。
“the world。”九十九林捕捉到他的攻擊傾向，發動時停，順勢一個一個捏碎屋子裡的竊聽器。
然而，九十九林並不知道，三十米外，費奧多爾在時停的第一秒便摘下微型耳機，將之置於一旁。
黑發的俄羅斯人滿意地看著事態一如他所料地發展，他輕聲數秒，“五、六……”
數到第七秒時，時間恢複流動，此時九十九林正好解決掉所有竊聽器。
費奧多爾身邊，與小屋播放同一盤磁帶的錄音機裡，序曲第二幕經曆多次重複迎來暴風雨般的**。
那時他為果戈裡、為九十九林譜寫的，即將在小屋上演的**——果戈裡“背叛”自己，把九十九林帶到自己麵前。
而一旦果戈裡意識到他做的決定在自己預料之內，他會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