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沒有,皇上似乎是想同你商量圍獵一事。”
“哦。”葉長清理了理褶皺的青衫,跟著李公公往皇上的寢宮去。
皇帝這陣子有葉長清在身旁調理著身子,精神已經比以前好了太多,儘管還是體虛,但已經能夠下床行走了。
可他總是拖著不上朝,難免引起人懷疑。朝中已經有風言風語,而立太子之事也刻不容緩。
葉長清進寢宮後,皇帝拄著根拐杖,又在盯著那盆山茶花出神。
皇帝越發顯得蒼老了,頭上為數不多的幾根黑發也花白了,身體即使有葉長清給調理著,但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而且他發病的頻率更高了,幾乎每次病症發作,他五臟六腑都像是疼的被攪在了一處,寒症也越發的嚴重了。
他望著那盆山茶花出神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有時半個時辰,有時又是整個上午或下午。
聽李公公說那株花是先皇後種下的,皇上很是珍視。
葉長清想,皇帝的心裡或許已經有了太子人選,他一直不說,怕的就是朝堂上諸位大臣的反對。現今群臣大多為蕭氏一派所用,蕭氏能從一個小小的貴人搖身變成皇後,也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長清,你來了。”
皇帝的聲音喚回葉長清的思緒,她抬起頭來,朝皇帝福了福身:“皇上萬安。”
“免禮。”
皇帝揮了揮手,讓李公公先退下。
“長清啊,已經六月了,往年夏狩圍獵,就是這兩天了。”
葉長清已經猜到皇帝要說什麼了:“皇上,以您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不能再騎馬射箭了。”
“你那裡,不是還有一丸能夠令我恢複體魄的藥嗎?”對於他來說,哪怕拋棄了這幅殘病身子,過半天正常人的日子,也好。
葉長清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皇上,這丸藥對身體的副作用極大,上次我沒能跟您說明白,每用一次,都會加重您身體的負擔。”
話雖這麼說,但葉長清還是把那丸藥從香囊裡拿了出來,放入皇帝的手心,把選擇的權利交換給皇上。
“皇上,這丸藥對身體的影響是不可逆的,可能會加速您的病症,一旦您吃下去,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我這一生,從來沒有做過令自己後悔的事。”皇帝眼底閃過一抹痛楚,“說來也可笑,我為帝王,從前卻被條框束縛著,有很多事身不由己,但我既做過的事情,就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如今,我也想放縱自己一次,讓自己這輩子沒有一件後悔事。”
燃氣的燭火映亮了皇帝蒼老的麵龐,呈現出柔軟的堅毅。
“長清啊,今天,你就隨我一起去狩獵吧。”
葉長清輕輕啟唇:“好。”
葉長清完全可以保留那丸藥,可她沒有。
她想,這世上每個人都有決定自己生死的權利,哪怕那個人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是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