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拒絕轉載ω(1 / 2)

等顧文渡趕到時,顧邵昀的宮殿外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無論是消息靈通的宮妃,還是就近辦公的朝臣,都不約而同地出現在此處。

不過大部分人都無緣麵聖,隻能停留在外麵等著消息。

“太子殿下,您可算來了,快請進!”梁總管掐著蘭花指匆匆忙忙從朱門中走出,站在屋簷下不停地催促著顧文渡。

顧文渡瞥了眼這個顧邵昀最信任的人,在妻子的耳畔交代了一句:“你慢些來。”

隨後,當著眾朝臣的麵,他離開軟轎,直接邁開步子踏入了雨簾之中。

等到梁總管回過神,顧文渡已經渾身濕透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麵色頗為擔憂:“父皇身體可還安康?”

顧文渡身體不佳是朝內外都知道的事實,因此這一番冒雨前行非但沒讓有些人抓住把柄,反而讓顧文渡贏得了部分儒臣的讚賞。

“陛下已經醒了,您快些進去罷。”梁總管看著身上不斷滴著水的太子,笑得討好與圓滑,同時給了身旁的小太監一個眼神。

那名小太監也是馬上明白過來,舉起手中的毛毯就想蓋在顧文渡身上。

但是顧文渡並沒有領情,而是直接踏入殿中:

“兒臣拜見父皇、母後。”

蕭皇後放下拭淚的手,示意顧文渡稍微靠近些:“太子也來了啊,來,陪陛下說說話。”

顧文渡上前幾步,就看到金色帷帳下粗喘氣的人。相比一年前的還算俊美的中年男子模樣,現如今病入膏盲的顧文渡更像是一個垂垂暮已的老人。

他似乎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隻是大口大口地喘氣,似乎在用儘全力捕獲最後生的希望。

“父皇這是怎麼了?太醫怎麼說的?”顧文渡雖說清楚明白發生了什麼,也大概能估摸出來顧邵昀還能活多久,但是該問的他還是得問的。

“還不是那‘長生不老’藥害的,太醫說得慢慢調養。”蕭皇後注視著顧邵昀臉上不正常的紅暈,又忍不住拿起錦帕去擦拭那幾滴並不真心的眼淚。

雖說這話說得漂亮,但是誰都明白——顧邵昀死定了。

這時,顧文渡又嗅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忍不住發出陣陣咳嗽。

而原本躺在床上,連眼睛都睜不開的顧邵昀卻一下子坐起身,精確無誤地抓住方士帶來的散發著異香的丹藥,一把塞入口中。

這一串動作顧文渡在前世也看到過無數次。

顧邵昀對這提神的丹藥已經成癮,一旦離了它,他就什麼都做不了,但是吃了它以後就會變得精神百倍。哪怕這樣的代價是透支生命,他也繼續服用著,哪怕是飲鴆止渴,他不在乎了。

服用了丹藥以後的顧邵昀終於恢複了幾分神智,但是他的脾氣在丹藥和悶熱環境的影響下也如前世一般變得暴躁無比。

一一掃過其他人的臉,他翻身下床,一把掀翻了桌子。

雙眸爬滿了血絲的他宛若從地底爬出的惡鬼:“朕沒事!朕好得很!你們來這做什麼!都給朕滾!滾!滾!”

一個無限趨近於瘋子的人是很可怕的,尤其是這個人坐在最為至高無上的位置上。

沒有人想要知道違抗這個瘋子的命令的代價,就連顧文渡也不例外。他不過是來確定狀況的,沒必要真的當個大孝子去硬著頭皮去哄顧邵昀。走到這一步,大部分可都是顧邵昀他自己的選擇。

走出殿門,楚衡正等在門外,一見顧文渡出來,她就立刻迎了上來,用帕子細細擦拭著顧文渡臉頰的水珠。而顧文渡也配合地低下頭,同時用餘光觀察著殿外屬於各位朝中重臣的轎子。

他輕輕呢喃:“悶熱的夏季可真是難熬。”

對於他來說是,對於這些要考慮下家的朝臣也是。

楚衡的手微微一頓,輕輕補充道:“到了秋季都會好的。”

畢竟秋季可是收獲的季節啊……

要不是場合不合適,顧文渡覺得自己可能會忍不住笑出聲。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回到東宮後,顧文渡和楚衡更是各自陷入了自己的備戰中。他們可是握著一手好牌,若是這樣都能輸了,未免也太辜負老天的恩澤。

楚衡總覺得自己這幾日似是因為白天需要處理的事情變多了,所以晚上特彆能睡。連續了好幾天都是直接趴在案幾上睡了過去,等到她再次醒來時,往往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這時的她也已經換好了衣服,躺在與殿下相隔至少一個人的位置。

每當這時候,她就在心底發出和殿下一樣的感慨——“悶熱的夏季可真是難熬。”

等過了夏季,才能與殿下繼續相擁著睡吧。

宮中的氣氛也越來越沉悶,就連梁大總管都被看什麼都不順眼的顧邵昀扇了幾耳光,足足打掉了兩顆牙。

眼看朝堂中的大部分朝臣都向顧文渡靠攏,股文欽更是焦急難耐。按照現如今的態勢,就算厲承元旗幟鮮明地站在他這一側,朝堂的形式也難以翻轉。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了,為什麼他的母後一直讓他安心等著便是?這樣的局勢讓他如何能安心?

然而,就在夏末的一個傍晚,他被蕭皇後帶到了顧邵昀的寢殿。

“母後,你帶兒臣來這裡做什麼?”顧文欽這些日子沒少聽聞顧邵昀在前朝和後宮的瘋子行徑,加上那份與生俱來的對顧邵昀的懼怕,就算身前有母後,他也不由有些發怵。

“你不是想要那個位置麼?”蕭皇後的臉頰浸於落日餘暉的影子中,顯得滲人不已,“本宮這就帶你去取!”

顧文欽本來還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當見到對他們笑臉相迎的梁總管時,他哪裡還會不明白接下來即將發生什麼。

蕭皇後早已與梁總管搭上了線。梁總管確實忠誠於顧邵昀,但是他也需要安排自己的晚年。一旦顧文渡上位,以皇帝為立身之本的他的位置必然保不出。再加上他早年與齊家人鬨過矛盾,為了自己的小命,他不得不為自己找好了退路。

這也不怪他,要怪就怪皇帝怎麼不多撐一會,怪那個行事小心的顧文渡怎麼不肯披那件沾了四天必亡毒粉的毛毯。

注視著在龍床上靜靜沉睡的顧邵昀,顧文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去探他的鼻息。

見兒子被嚇得往後縮了縮,蕭皇後發出一聲嗤笑:“他還活著呢!畢竟除了他沒人知道傳國玉璽被藏到了哪裡。”

“今日這裡輪值的可都是咱家的人。”梁總管輕描淡寫地草擬好了聖旨,施施然翹了個蘭花指,“五殿下儘管放心即可。”

“母後,可是僅憑這一份聖旨能做什麼?顧文渡要是不承認……”顧文欽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立刻轉過頭,吃驚地看向兩側的屏風。

“沒錯。”蕭皇後笑得勝券在握,轉過頭,火紅的晚霞映入她眼中,為這個風韻猶存的美麗女子增添了一絲嫵媚,“文欽,本宮以前教過你不要隨意站隊,現如今再教你一點,那便是要趁早下手,下死手!”

她知道顧文渡等其他大部分人都是在等顧邵昀瀕臨死亡再爭搶,所以她索性掌控先機,搶先下手。等把病弱的顧文渡殺了,到時候問出傳國玉璽的藏匿處,這天下還有誰能阻止她和她的孩子!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她連個開頭都沒猜到。

這一夜無風、無月、無星,空氣悶熱到壓抑。

她是等來了顧文渡,但是她萬萬沒想到顧文渡會多帶了那麼多人。

不計其數的禁軍手舉火把,執銳著甲將宮殿團團包圍。而她想要殺的顧文渡躲在層層禁軍後,眼中帶著幾縷嘲諷地注視著禁軍衝破殿門,三下五除二地將內裡安排的刀斧手全部就地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