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直麵(1 / 2)

寧氏是百年老企業,最早做食品起家,後來慢慢做大,重心轉移到了製造業,目前寧氏規模最大員工最多的兩個廠子,一個是塑化廠,另一個是工程機械廠。

但是如今實業不景氣,這兩個工廠員工又多,不過是維持著一個不虧不賺的狀態,最值錢的反倒是工廠名下的地皮。

寧響的後媽很久以前就想把這兩個廠出手賣掉,還是寧老爺子堅決反對才作罷,也因此,如今兩個廠子的經理都是寧氏難得的老實人,塑化廠的經理年紀大一些,已經到了退休的邊上,看上去就是一個慈祥的老好人模樣。

工程機械廠那位更年輕一點,才40出頭,還是寧老爺子前兩年看中他的才乾,特意提拔起來的。

也因此,這兩個人是最早向寧響表忠心的一撥。

通過這兩人,寧響又得知了公司裡不少的貓膩。

因為實業利潤越來越低,寧氏幾年前就把產業往房地產和投資金融方向轉移,房地產這邊賺得不少,所以分公司的經理氣焰最高。投資金融那邊虧虧賺賺不太顯眼,但是因為往來的資金大,也是眾人眼中的香餑餑。

如今的投資部負責人,是黃小玉——也就是寧響的後媽——親自提拔起來的得力乾將,也是她控製公司的一大依仗。

如今黃小玉和寧遠雙雙出事,這位陳姓經理看著沉寂了,其實依然牢牢的把握著公司裡的財權,一時半會還不太好動。

遺產公證後的第二天,寧響就去了寧氏的總部。

江城徽當然也跟他一起。

兩個人一上樓,前台接待馬上把他們來的消息彙報了上去,寧響和江城徽還沒出電梯呢,就有一群人在電梯門口恭敬等待。

電梯門一打開,寧響就隻看見黑壓壓一片的腦袋。

“歡迎歡迎,小寧總,我對您可是期盼已久啊!”一個四五十歲年紀,挺著將軍肚的中年男人率先走過來,熱情的握住寧響的手,“寧老爺子的事情十分不幸,還請小寧總節哀順變。”

這人就是地產部門的負責人,姓趙。

寧響以前很少來公司,但是也知道這位,他點點頭:“久仰趙總大名,以後還請您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我們

以後還等著小寧總帶著大家發財!”趙總嗬嗬的笑,又和江城徽握握手,然後把兩人請進了以前寧老爺子的辦公室。

辦公室還是原來的樣子,並沒有什麼變動。

趙總走在寧響邊上,歎:“老爺子走得實在是太突然了,我一看到這間辦公室就傷心,所以也沒讓人動,小寧總不會介意吧?”

寧響看了這人一眼,臉上露出微笑:“我還要感謝趙總把爸爸的辦公室好好保存下來,這間辦公室我也舍不得動,平時辦公,就用隔壁那間就行了。”

無聲無息間,這兩個人就過了一局。

一個口口聲聲喊著小寧總,麵上雖然恭敬,其實暗示著年輕人壓不住場,老爺子的辦公室保留著,但是新辦公室還沒有安排,幾乎就是**裸的明示,寧響還是像以前那樣混吃等死,什麼都不要做才好。

寧響則直接選了老爺子旁邊那間辦公室,他其實知道,那間辦公室原本是屬於麵前這位趙總的,以前趙總最得意的事情,就是隻有他的辦公室和董事長在同一層。

趙總的臉色不變,隻是高聲笑起來:“你這孩子眼光毒,不過那間辦公室是叔叔我用的,這樣,旁邊還有一間空置的辦公室,我馬上就安排人給你打掃出來。”

寧響還是笑吟吟的,話卻很堅定:“趙總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之前請人算過了,這間辦公室旺我也旺公司,還請趙總割愛,照顧照顧我這個小輩。”

寧響嘴上自稱是小輩,卻毫不客氣,氣勢反而忽然壓過了這位趙總。

趙總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臉上的笑全都收了回去,虎眼瞪著寧響,但是寧響對此完全不以為意,臉上的笑反而更加沒有柔和毫無攻擊性。

彼此對視了一陣,趙總忽而又笑起來:“這件事再說,再說,趙叔先帶你認識認識公司裡的人,你以前很少來公司,應該也不認識幾個人吧。”

寧響以前確實很少來公司,但是卻並不進他的圈套,隻是笑:“雖然沒有麵見過,但是對於我爸手下的諸位乾才,我還是神往已久的。”

兩人表麵上和樂融融,其實每一句都在打著機鋒,就這麼推推讓讓的進了會議室。

江城徽跟在後頭,看著寧響刺蝟一樣,但

是渾身乾勁的樣子,不由笑一笑。

因為寧響早就通知這邊自己要過來,所以寧氏主要的中高層乾部幾乎全都聚齊了,唯一沒有到的重要人物是投資部門的經理,就是那位和寧響的後媽走得很近的人物。

“陳總正好在外頭談一樁案子,據說到了緊要關頭,抽不了身,所以他要我代他向小寧總道聲歉。”這位大肚子趙總雖然明麵上說得好聽,但是聲音陰陽怪氣的,也說不清是為那位缺席的陳總解釋,還是下絆子。

寧響看了他一眼,笑:“是嘛。”

“沒辦法,這位陳總可是大忙人,他是原來的總經理從交易員提拔上來的,所以做事特彆有乾勁。”趙總再一次故意點了點那位的上位背景。

如今人人都知道,原來的總經理已經身陷囹圄,更重要的是,她和寧響的矛盾可不少。

但是寧響聽了他的話卻沒有絲毫的反應,隻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趙總暗地裡輕輕的嘖了一聲。

明明大部分人寧響之前並沒有見過,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一眼可以說出這些人的姓名來曆,對於他們負責的事項也如數家珍,仿佛認識了不短的時間。

趙總表麵上樂嗬嗬的,其實全都偷偷記在了心裡。

那邊正忙著,他抽空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著這間位置采光都很滿意的地方,不情不願的吩咐自己的秘書:“你去叫人把隔壁空的那間辦公室收拾出來,然後把我的東西都搬過去。”

秘書一愣:“趙總,您不是嫌那邊采光太差了?”

這位在寧響麵前擺著一副大家長派頭的趙總,這時候看上去卻知情識趣多了:“那位大少爺看起來和傳聞裡不太一樣,我還是等著他和老陳打一架再說。”

趙總向來在寧氏呼風喚雨,走路帶風,其實是個最會跟著風向走的人物,敲打一下年輕人沒問題,他可沒興趣和莽撞的年輕人正麵杠上。

寧響上輩子就清楚趙總的性格,這人看起來囂張,其實事事小心謹慎,隻要氣勢比他還勝,反而最容易拿捏住。

倒是那個還在外頭的陳總,確確實實是一個麻煩的刺頭。

上輩子,公司裡和寧響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這位陳總。

那是一個模樣英俊但是氣

質陰沉的中年男人,說話慢條斯理,業務能力極強,倒轉騰挪的能力更強。

上輩子,寧響的後媽就是借助這人的能力把公司幾乎整個搬空,隻給寧響留下了一個空殼子,三個月後公司被到期債務拖累,最終隻能宣告破產。

但是這一次,一切都不一樣了,那女人和他兒子都被關了起來,這人沒有了身後的靠山,也不過是無根的浮萍。

即便如此,他依然是個定時炸彈一樣的存在。

要怎麼拆除這個炸彈,還需要好好費些思量。

江城徽深深的看著寧響,這個剛剛小小贏了一場的青年,似乎終於從沉鬱裡走了出來,眉梢眼角都是飛揚著的。

這樣的寧響,更叫他心動。

察覺到江城徽看著自己,寧響轉過頭,對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就像是在外頭打贏了,然後高高興興跑回來邀功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