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證據(2 / 2)

事實上,月例會的頭半截,寧響的表現非常符合這些人的期待。

他幾乎不發言,偶爾低下頭喝一口茶,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上去特彆乖。

倒是激起了不少中老年婦女的憐愛之情。

一想到這小可憐的早早沒了親媽,如今親爹也死了,隻能獨自麵對一屋子的豺狼虎豹,真是夠可憐的。

人事的何主任就滿心愛憐的看了這小年輕好一會,心疼得不得了。

月例會前半部分是之前的工作彙報,按照一個個部門的順序來,進度很快。

在這個流程裡,寧響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拿筆,就像是一個上課開小差的差學生,似乎心思根本都不在這上頭。

地產的老鄭看到寧響這幅表現,沒滋沒味的咋咋舌頭,忽然心疼起自己讓出去的那間辦公室了,他總感覺被這小子咋呼了一通。

投資金融的陳總依然捏著白手帕子,慢條斯理的擦擦手,臉上的神色更陰沉,也更平靜。

彙報告一段落,會議主持人終於問寧響:“寧總,您有沒有什麼指示?”

寧響又喝了一口茶:“大家上半年都挺辛苦的,各項工作也做得挺好,我沒什麼好說的。”

有人不屑的撇嘴,猜這小年輕估計根本都沒聽懂。

果真,就是一個金玉其外的草包。

寧響也不在乎,隻是晃動了一下茶杯,看著杯子裡金黃色的菊花,鮮紅的枸杞,還有玉色的麥冬攪混在一起,又漂亮又熱鬨。

茶水也是琥珀色,溫溫熱熱的,剛好下口。

例會進入下一流程,幾個部門老大彙報下一個階段的工作計劃,還有幾個大提案,也需要上頭點頭通過。

這些預案說得很粗略,基本上也就是讓公司上層的人有這麼一個印象,方便

以後搶資源搶經費的,所以自然是怎麼花哨怎麼說。

這種時候,各部門撕扯得也是最厲害的,有時候甚至可以直接打起來。

據說地產的鄭總和投資金融的陳總互相看不順眼,就是因為一次實在吵得厲害了,終於忍不住動起手來,還揪了對方兩撮毛下來。

從此以後,這兩個部門互相看不順眼,幾乎什麼事情上都要鬥上一鬥。

寧老爺子大約是平衡考慮,並沒有阻止這種明裡暗裡的競爭,甚至還放任了這種情況。

要不是……

寧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正腆著大肚子在台上口沫橫飛的鄭總,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也不知道那邊進行得怎麼樣了。

寧響正想著呢,鄭總已經轉過頭,向寧響請示到:“寧總,您覺得我這個計劃怎麼樣?”

“風險太大了,”寧響不置可否的說,“現在公司拿得出這麼多錢嘛?”

“隻是初始的資金需求大一點,隻要開始項目,銀行的貸款也很容易的,”在這種半公開的月例會上,他倒也不會直接說出目標是那塊地王,隻是含含糊糊的暗示道,“寧氏在地產開發上已經有了充足的經驗,肯定能夠幫助公司再上一個台階。”

寧響就笑笑,沒有說話。

接下來發言的就是那位陰沉沉的陳總。

他走上台的時候,甚至還和準備下台的鄭總陰狠的對視了一眼,然後才施施然坐下:“我們部門下半年的投資計劃,主要是……”

他無論說話的語氣還是內容的煽動程度,都遠遠不如前頭那位,一堆專業詞彙連成串,聽得人昏昏欲睡。

就在寧響也昏昏欲睡的時候,他的手機亮了一下。

寧響看著手機界麵上冒出來的文字,輕輕笑了。

終於等到了。

台上的陳總發言終於結束,絕大多數人都昏昏欲睡,就連主持人都愣了一下神,才習慣性的詢問有沒有問題。

就在這時候,陳總的死對頭鄭總站了起來,挺著大肚子就開始發問。

不過他剛才大約也沒有聽懂,雖然慣性展開攻擊,但是攻擊得軟弱無力,倒像是給台上的人撐場子來的。

不一會兒,鄭總就氣呼呼的坐下,主持人再確認了一遍,正準備進入下一個環節的時候,

寧響終於發話了。

“我正好也有幾個問題想不太明白,還想請陳總解答。”他依然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陳總陰鬱的看寧響。

他倒好奇,這個草包貨能問出什麼問題來。

台下的人也忍不住開始議論起來。

很多人早就好奇,寧響究竟會不會對這位前總經理留下來的舊人動手,又會怎麼動手。

剛才铩羽而歸的鄭總也跟著挺起了身子。

沒見到,寧響卻問了一個看上去似乎完全無關緊要的問題:“我聽說,投資部最近新開設了好幾個賬戶,是怎麼回事?”

陳總的臉色微微一怔:“主要是為了合理的規避風險和明確資金使用情況,不同的資金走不同的賬戶,也更方便管理。”

寧響點點頭,笑了笑:“我記得我爸生前曾經往一個賬戶裡彙入了三億八千萬的資金,如今錢在哪個賬戶裡?”

陳總遲滯的皺了一下眉頭:“寧總您是不是記錯了,我不記得有這筆錢。”

“怎麼會沒有,”寧響還是那副笑模樣,“我手上還有這筆錢的入賬單呢。”

陳總的手指又開始微微的敲動起來,臉上的神色依然一點不變,隻是鎮定的說:“會後我可以陪著寧總專門去調查有沒有這筆錢,但是我個人記得,老爺子從來沒有提起過相關的事情。”

“怎麼會沒有,”寧響笑,又看向底下的鄭總,“不是鄭總和你一起,把這筆錢彙到一個私人賬戶上的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和鄭總各拿了兩個億,還有八千多萬其他幾個人分,不得不說,兩位還是挺大方的。”

他這話一出,大會議廳裡的眾人先是茫然,然後一陣喧嘩聲響起來。

“寧總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指責這兩位貪汙公款吧?”

“但是這兩位不是死對頭,一句話都能直接打起來那種?”

“應該是哪裡弄錯了,小年輕做事向來衝動,說不定捏著點東西就以為發現了天大的問題呢。”

竊竊私語聲到處響起,但是不相信的居多。

畢竟怎麼看,寧響指責的這兩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搞到一起去。

鄭總挺著大肚子一下子站起來,臉上通紅:“寧總,你這就是汙蔑!”

台上的陳總也已經完全站直了身體,單薄得身影在燈光下看起來越發像一個幽靈。

“寧總,您說這話可要負責任。”他陰惻惻的說。

“我當然有證據。”寧響輕輕鬆鬆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