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魚這一眼恰好被虞故崢接到, 他斂著眼瞼看她，未幾，輕輕笑了：“楊承明。”
“哎哎虞總！”楊承明一看虞故崢這似笑非笑的模樣, 隨即領會意思，緊接道, “既然虞總您和太太二人世界，我們就不打擾了, 等哪天您有空的時候, 我們再約球。”
旁邊的俱樂部經理終於插得上話, 對這幾尊大佛賠笑：“對對, 我們這邊的場子多得很，不打球也有彆的消遣，我帶……”
“虞總來這裡, 八成是要打球。”
宋鳶看向虞故崢, 笑容端方動人：“我們也來打高爾夫, 既然都碰上了，正巧一起，虞太太不介意吧？”
問的是戚魚。
戚魚頓了下, 正要開口，楊承明又打圓場：“我跟宋總也不是非得打球，這邊這麼多馬場, 我們幾個一會兒騎騎馬就不錯，就算馬不騎了，也還能打牌。”
一番話說完, 宋鳶麵色微變, 楊承明心裡暗罵, 這都什麼事兒！
他知道今天是得罪宋鳶了, 但兩害相權取其輕，他總不能真的得罪虞故崢，這位才是真惹不起。
誰知虞故崢看了眼戚魚，反倒對楊承明平靜道：“正好她去騎馬。一起。”
楊承明聞言一愣。
虞故崢的意思是讓他們跟著，他一看宋鳶，她看虞故崢那視線就快掩不住脈脈情意了，可人家一眼都沒掃過來，也摸不準在想什麼。
進俱樂部大門，還有一長段距離才到馬場區域，經理早就安排了代步車送一行人過去。
後座，戚魚偏過腦袋瞅車窗外的蔥鬱風景，表情看不出來，但剛才那股明朗的期待勁已經消了。
本來說好的，虞故崢今天的時間給她。
但是剛才他卻讓彆人也一起。
這段時間虞故崢太好，戚魚差點就快忘了，這一年裡，自己在國外有人追，而虞故崢身邊的追求者隻會多不會少。
楊承明和兩人一車，路上一直以賠罪的態度與虞故崢搭話，滿臉笑容：“我不知道今天您帶戚小姐過來了，剛才我還跟宋總說，想約您一起過來打球，正好談談合作的公事，看我剛才一激動，把話都說岔了。”
他故意當著戚魚的麵解釋了句，說完覷虞故崢的神色。他似乎並沒有領情的意思，極淡的笑中竟像含了那麼一絲絲的謔意。
“替我解釋什麼。”虞故崢側過眸看戚魚，又道，“他們隻會留一段時間。你不喜歡，就不讓他們待了。”
對視片刻，戚魚“嗯”了句，小聲坦白：“我不喜歡。”
虞故崢微一頷首。
“等等讓他們走。”
話說得再尋常自然不過。戚魚與虞故崢那雙桃花眼對視一秒，忽然想到之前他說的，“是你拿捏我”，胸口處怦然一動。
楊承明隻當自己沒聽見，正要閉嘴降低存在感，聽虞故崢道：“你和宋鳶走得挺近。”
“也就是合作的事，最近宋總說對德實的項目感興趣，想進來……”
宋鳶不同於其他名媛千金，她家裡做實業起家，宋鳶女承父業，不到三十的年紀就在自家公司任職當副總。前年，楊承明在某次企業家論壇上將她引薦給虞故崢，沒能想到宋鳶喜歡上了。
楊承明和虞故崢是多年合作夥伴，他公司和華泰還共同參與投資成立了某家實業公司，最近一個項目恰好在招標。宋鳶想合作，她公司那邊也投了標。
楊承明邊說，邊回身遞煙，見對方屈指敲了記煙身，並不點。
“下周德實的項目評標，名單確定了？”虞故崢沉吟一瞬，出聲問。
楊承明忙道：“這事還沒跟您商量呢，您這邊……是有推薦的人選？”
兩家參投的實業公司，華泰占了大部分股權，但華泰旗下像這樣的公司太多，虞故崢基本不會親自過問這麼小的項目。
楊承明原本有意讓宋鳶的公司中標，今天也是來談這事。
虞故崢道：“讓宋鳶不必來了。”
楊承明以為自己錯聽。
他和虞故崢打交道這麼多年，知道他身邊圍著的鶯鶯燕燕確實不少，偶爾也有那些帶著目的談業務談合作的女人。虞故崢看著有多多情就有多冷情，不拒不否，該談事時談事，從不影響生意。
這次態度卻很明確。
“……”
戚魚剛才剝了顆糖含著，大致聽懂兩人對話，聞言猝不防被硬糖嗆住，輕輕咳了一下。
虞故崢看了戚魚一眼，有些失笑，隨手遞來一瓶水。
“煙掐了。”
“噢噢好的。”
楊承明忙不迭掐滅煙，此刻此刻，壓根抑不住心裡那股震驚起伏，恨不能發郵件廣而告之。
華盛虞總，虞故崢——居然讓一小姑娘給收了？！
……
……
還做了昏君！
.
剛下過一場小雨，不遠處的室外馬場蔥鬱如碧璽。代步車在道邊停下，經理帶著另外兩輛車上的人過來。
俱樂部的草場延綿無際，丘陵山水共一色，山下一側是高爾夫球場，這邊則是馬場。白色柵欄隔開不同區域，分出各片騎馬場，以及專門的馬球場。
今天虞故崢他們臨時決定過來，俱樂部這邊準備不及，此時工作人員正在清場，將某一片騎馬場內的人請到彆處。
場邊露天茶座，宋鳶剛坐下，不急著去挑馬，反而趁著虞故崢離席接電話的間隙，在戚魚旁邊坐下。
繾綣的香水味跟著彌漫過戚魚的鼻間。
“聽說虞太太還在讀書？”宋鳶客氣問。
戚魚瞅她：“嗯，在K大。”
宋鳶仍是聊天的語氣：“是念商科嗎？”
剛巧工作人員端著茶點過來，戚魚禮貌說一句“謝謝”，沒回上一句。宋鳶也不介意，微笑打量戚魚一眼。
戚魚看起來的確很漂亮，到了這個年紀，多數男人都喜歡找比自己年紀小的漂亮女孩。她猜虞故崢對戚魚是有新鮮感，可時間一久，兩人沒有共同語言，他也就膩了。
宋鳶心道，虞故崢需要的是成熟有頭腦的另一半，不僅僅作為情人，更是共進退的商場夥伴。
況且聽說兩人隻是訂婚，她還有機會。
戚魚像沒發覺宋鳶審視般的打量，她的注意力被不遠處的那片馬球場吸引，場上有幾名正策馬打球的人，看著球技嫻熟。
五分鐘後，楊承明隨著虞故崢一道過來，見戚魚離開座位要往外走。
“去哪裡？”虞故崢問。
“那邊。”戚魚杏眸明亮，示意馬球場，“我想去打馬球。”
戚魚還真徑自過去，看樣子是在問那群打馬球的人，能不能加入。
一旁，跟著虞故崢的一人笑道：“沒想到虞太太還會打馬球。”
“這……會不會太危險了？”楊承明本以為他們就是騎馬隨便走兩圈，揣測著低聲問，“是不是宋總說了什麼，把戚小姐氣走了？”
“氣性還沒這麼小。”
虞故崢眸光落在戚魚的背影上，直到看她跨過白色柵欄往球場過去，稍頓，極輕地笑了一聲：“讓她打。”
另一邊，戚魚剛與人聊熟。
打馬球的四人都互相認識，都是二十出頭的男生，其中一位還是英國C大馬術隊的成員。見她有打球的意思，大方邀請她一起。
“好啊，當然可以，正好我下場去抽根煙。”其中一人笑問，“我們一個隊就倆人，你打前鋒還是後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