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演員很快就位。
場記站在鏡頭前打下板, 很快退開到鏡頭外。
餘渝看著場中的演員表演，注意力卻始終放在陳建來和王瑋辰的身上。
這場戲講的是村巫死了之後，村長兒子以及其他自願來的村民替他守靈。
半夜的時候，包括趙惹飾演的男主在內, 所有人全都莫名其妙的發困, 坐在座位上打盹。
隻有一個人是例外。
就是這場戲中會死的王瑋辰。
此時, 戲已經演到了一半。
趙惹飾演的男主聶成義打了個哈欠, 眼眶因為犯困而通紅，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好困啊！”
其中一名路人甲：“我也是……”
“那個，”聶成義沒聽清路人甲的話，一手支著下巴, 眼皮子一直在打架, “我先眯一會兒, 你們……”
話沒說完, 他的聲音就已經微弱到幾乎聽不到的地步, 最終聲音徹底消失。
場上很快響起此起彼伏的細微呼嚕聲。
而此時, 飾演朱衛的王瑋辰摘下耳機，注意到其他人居然都在靈堂打起了盹。
“哎，你們醒醒！”
朱衛一聲大喝。
然而他等了很久，卻始終沒有人理他。
這個時候, 劇本上寫著的是朱衛還沒注意到什麼異常, 走上前想去把聶成義叫醒。
而後, 他會產生幻覺，看到屍體從床上蹦起來，嚇得一聲大喝。
朱衛不知道這是他的幻覺，崩潰大叫。叫聲吵醒了睡過去的眾人, 紛紛上前想讓他冷靜下來。
但這一幕看在朱衛眼裡，卻變成了床上的村巫下了地，衝他奔了過來。
緊接著……
朱衛快步跑出了靈堂。
“可以了，上去。”
導演的一句話將餘渝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看了眼王瑋辰，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按照劇情發展，王瑋辰飾演的朱衛應該走上前拍聶成義的肩膀。
然而，王瑋辰卻猛地後退了一步。
“卡！”
導演慍怒地喊了暫停，道：“王瑋辰，你怎麼回事？”
王瑋辰像是如夢初醒，渾身一個激靈，不可置信地盯著一處。
順著他的目光，餘渝看過去，就看到了若無其事躺著的陳建來。
王瑋辰麵色不太好看地吐出一口氣，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剛剛……可能太累了，看、看錯了！”
“重新來一遍。”
導演緩和了語氣，“直接從你走上去拍趙惹開始。”
王瑋辰點了點頭，下意識看了眼陳建來躺著的地方，深吸一口氣。
而後，他緩步上前，拍了拍趙惹的肩膀，“聶成義，你怎麼——”
話沒說完，王瑋辰的眼睛驀地瞪大，噔噔後退了好幾步。
導演猛地站起身，吼道：“王瑋辰，你怎麼回事？你台詞呢？”
“手、手……”
王瑋辰沒理會導演，哆哆嗦嗦地指著那張床下麵，瞪大了眼睛，“有隻手……”
導演罵了一句，“有個屁的手！你……”
後麵的話餘渝沒再聽，反而一直緊盯著王瑋辰指的方向。
此時，陳建來躺著的那張床下伸出一隻灰白的手，手腕上開了個大口子，鮮紅色的鮮血不停湧出來，逐漸向王瑋辰的方向湧了過去。
餘渝繃緊呼吸，突然注意到身邊那個趙惹的經紀人呼吸一亂。
餘渝撇了一眼那經紀人，又看了一眼其他的人。
除了王瑋辰，其他人全都麵色如常，像是根本沒注意到那一幕。
見王瑋辰久不說話，導演沒忍住，快步走了過去，“王瑋辰，你在——”
他的話還沒說完，王瑋辰猛地反應過來，繼而驚懼地扭過頭，用儘所有的力氣抓住了導演的胳膊，驚恐道：“導、導演……你沒看到嗎？那……”
“什麼？”導演麵上留露出一絲驚訝，“這裡沒東西啊……”
“有……有人死了……在下麵！”
“什麼玩意？”導演猛地上前，一把掀開過長的床單，“這裡哪有——”
“啊啊啊……”
王瑋辰驟然爆發出一道慘叫聲。
而後，他一把推開導演，崩潰地跑向門外，“鬼……有鬼！”
導演愣了片刻。
反應過來後，他忙指揮同樣呆住的工作人員，“快！攔下他！”
然而王瑋辰已經跑出了彆墅。
幾個工作人員忙去追，導演則又望了一眼床底下，麵上閃過一絲狐疑。
這裡沒東西啊……
怎麼回事？
……
餘渝卻看的明白。
導演乍一掀開床單，一個笑得異常扭曲的頭顱，蹭地鑽了出來，陰惻惻地對著王瑋辰冷笑。
直到現在，那個頭顱也還待在原地，怨毒地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餘渝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恰好對上趙惹經紀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