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七樓。
餘渝跟在穿了白大褂、帶著防毒麵具的楊淩豐和穆譚戈身後, 趁著沒人注意到，閃身進了一個病房。
濃重的血腥味頓時湧進餘渝的鼻孔，讓他下意識屏住呼吸, 艱難地四望一眼。
下一秒，餘渝的目光被床上的兩個人吸引了過去。
這兩個人麵色青紫，白大褂上的血也已經變黑凝固, 顯然已經死了很久。
而餘渝的視線隻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 隨即望向擺在桌上的那個防毒麵罩。
餘渝眼中露出一絲喜色，快步走過去將麵罩套在自己的頭上。
而後，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屍體。見他們白大褂上彆著精神科的胸卡，餘渝伸手解了下來，把自己的胸卡換下來塞進口袋。
做完這一切, 餘渝整了整身上的白大褂，若無其事地離開房間。
楊淩豐和穆譚戈已經不知道進了哪個房間, 走廊上空無一人, 隻有說話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
餘渝在走廊上等了一會，才等到有幾個醫生從其中一個病房走了出來, 隨即又走向另一個病房。
餘渝見此忙跟了上去，走到他們的身後。
忙的腳不沾地的幾個醫生完全沒注意到餘渝，更沒想過會有人混進他們的隊伍之中，毫不知情地走進又一個病房。
餘渝抬頭看了眼門上719室的牌子，而後迅速追了進去。
隨即, 他聽到一道艱難的咳嗽聲。
床上的一個病人骨瘦如柴，看到他們進去艱難地抬起頭, 有氣無力地喊道：“醫、醫生……”
站在最前麵的醫生點了點頭，上前問道：“你們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咳咳……我……”
“行了，先躺下彆說話。”
見床上的人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的樣子, 最前麵的醫生忙扶住他，把人放平，“我先看看。”
說完，他翻開床上病人的眼皮看了看，又拿起他的手臂觀察了一會。
雖然站在後麵，然而餘渝卻還是清楚地看到，在他掀起的眼皮之下，已經完全被黑色給覆蓋。
而他手臂上的皮膚枯燥，整張皮就像是老了的樹皮，一捏還能完全把乾枯的皮膚給捏起來——
這完全就是七老八十的皮膚狀態。再配合上病人二十多歲的模樣，怎麼看都顯得詭異。
“醫、咳……醫生，我是不是要……不行了？”
“彆胡說！”被問的醫生低斥了一句，用自己也不相信的語氣道：“還有希望的。”
說完，他看向一旁的助手，“再給他用支藥吧！”
“好。”
一旁的醫生立刻點了點頭，熟練且機械地掏出支藥，很快就放進了針管之中。
而後，他又飛快地把藥推進了那個病人的手臂中。
那個病人劇烈地喘息幾聲。
餘渝看著他像是要徹底撅過去的樣子，手心都替他捏了把汗。
然而令他驚詫的是，那個病人在喘息幾聲後，臉龐卻是迅速紅潤起來，連隻剩皮和骨頭的手也像是重新長出了肉。
那個病人緩緩吐出一口氣。
見他已經好了很多，站最前麵的醫生便道：“行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扭頭對其他醫生道：“我們去下一個——”
話沒說完，床上的病人卻突然打斷了他，“唐醫生。”
唐醫生詫異地回頭看那病人。
“下回您不用給我用藥了。”他深深歎息了一聲：“我知道我已經不行了。”
“你——”
“開始咳嗽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就是個普通的感冒。”
他的眼中毫無光彩，麵色平靜地繼續道：“後來咳出了血，我也還以為自己很快就能治好……但是——”
他注定失望了。
僅僅過了兩天，在不停用藥的情況下，他還是變成了這幅樣子。
相信再過段時間，就算有藥他也活不下去了……
“你現在還是放寬心，”唐醫生安慰道：“彆想太多。”
那病人張了張嘴。
然而過了片刻，他卻仍舊沒說出話來，苦澀地搖了搖頭。
幾個醫生看到他這樣也隻是歎了口氣，而後悄然離開了這間病房。
餘渝走在最後，出去後輕輕磕上門。
待門發出“砰”地一聲輕響，餘渝又聽到了一陣熟悉的咒罵聲。
這個聲音——
是昨晚見到的那個醫生？
“艸！我受不了了！”
葉勝氣急敗壞地撓了撓頭，但因為帶著麵罩，他隻摸到了堅硬的頭盔。
下一秒，葉勝直接拽下防毒麵罩，猛地一把摔在地上。
“這破藥到底能不能行？”
“葉勝！”
唐醫生低斥一聲。
“唐醫生，我實在是受不了了！”葉勝煩躁不已，指著719號病房門，“你看看他都變成什麼樣——”
“你還記得昨天那個病人嗎？”唐醫生看著葉勝，一字一句問道：“他治好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我——”
“我們的努力不會白費的，”唐醫生沒再看他，而是轉身向前走去，“你先休息一會吧！”
葉勝看著幾人往前走，隻停了幾秒，就立刻撿起地上的麵罩，隨手戴上立刻跟了上去。
餘渝深深看他們的背影幾眼，也很快跟了上去。
然而他剛要進病房，背後卻突然伸出一隻手，扣著他的肩，一把把他抓向後麵。
餘渝心裡一驚，用儘全力才沒讓自己驚呼出聲，隻是扭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