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二兄他向來不待見我們母子幾人,以前父親在,他心裡對咱們再不喜,卻不能將咱們怎樣,現父親不在了,他便是將軍府的第一繼承人,母親是繼母,按當朝律,父親不在了,府中一切事務皆以二兄為主,母親在他麵前根本沒有什麼話語權,再加上有三房的大力支持,二兄若想將咱們母子幾人逐出將軍府並非不可能之事。”長孫姑娘低聲道。
她生來多慧,性格又十分沉穩,不過四五歲的年紀時,行事便較許多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還要有章法,近兩年受王通精心教導,又廣閱群書,思維見識更是一日千裡,雖不足九歲,心智已不遜於許多成年人,原本在這個當口中,不合適提這個話題,可她怕此時不提,等到父親安葬之後,二兄突然發難,母親承受不住打擊……
“他,他不會,也不敢這麼做罷,三房勢大,又向來和你父親不太對付不假,可咱們二房還有你大伯在……”高氏聞聲又是一呆,下意識的開口駁道。
“妹妹,觀音婢說得很有道理,她說的那些話適才我就想說,可瞧著你們一個個悲戚的模樣,沒好意思出口,現觀音婢既然把話說開了,我也不妨直說,若長孫仁的身體尚好,長孫安業既便有此心,也無此膽,但今日我瞧著長孫仁的模樣,隻怕他也沒什麼精力與三房較量。”
“沒有長孫仁的支持,單憑你們母子三人無論如何都鬥不過三房,而長孫安業是個什麼樣的人,這麼些年來,我想你心裡應該有數,妹妹,不是哥哥危言聳聽,故意嚇唬你,而是希望凡事你都能做到心底有數,以前有妹夫在,你隻需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即可,如今……”這次接話的是高士廉,長孫姑娘尚未來得及開口,他便一臉凝重的將話頭接了過來。
“哥哥……“高氏聽著高士廉口中緩緩吐出的話語,再瞧著他一臉凝重的模樣,心頭不由升起一縷茫然和無措,她嫁入長孫府已有十六年,這十六年來,與長孫晟琴瑟和鳴,夫唱婦隨,感情甚篤,從未想過自己可能會麵臨被驅逐出府的窘境,現長孫晟剛剛過世,她尚處於悲傷中難以自拔,卻忽然有人告訴她,她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能為自己遮風擋雨的丈夫,接下來,家裡可能加她的容身之地都沒有了,高氏一時隻覺心神大亂,全無平日的精明和沉穩。
“妹妹,你也彆太擔心,這一切隻是為兄的揣測,不一定真會發生,畢竟長孫一族是洛陽有名的世家望族,你嫁入長孫府十六年,上孝下悌,兢兢業業,從未乾過半點讓人話詬的事,又育有一雙兒女,長孫一族的人若不想名聲掃地,應該不會支持安業做這樣事……“
“退一步講,若真到了這一日,妹妹你也不必驚慌,你彆忘了你還有娘家,還有我這個兄長,隻要我高士廉活著一日,就不會讓我的妹妹和外甥無家可歸。“高士廉瞧著妹妹的模樣,不由輕歎了一聲,他這個妹妹性格為人都十分出色,可她究竟是被嬌寵著長大的,沒受過苦,嫁到長孫府後,長孫晟對她寵愛有加,也沒遇到過什麼挫折,現突然麵臨這樣的變故,一時半會隻怕難以適應,可這些話現不和她說清楚,等那一日驟然來臨的時候,她更將承受不住.
“哥哥,我知道了,妹妹先在此謝過兄長,兄長不必為我擔心,我早已不是當一心依賴父兄的小姑娘,我還有一對兒女需要照顧,無論發生什麼樣的變故,我都不會被擊倒的。“高氏愣愣的看著兄長發呆,足足過了一盞茶左右的功夫,她才慢慢回過神來,回神之後,深深吸了口氣,將視線投向靈堂所在的方向,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