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個字落下,麵前人那雙眼就像星辰大海有了光。
機艙內的空氣似乎變得粘稠，溫度也在持續攀升。
傅雲解唇邊笑意慢慢綻開，壓抑的濃烈變成水般的溫柔。
他低頭,薄唇掃過紀虞修長的眉，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能告訴我,什麼時候嗎？”
兩人的距離近得快肌膚相貼,溫熱的呼吸打在皮膚,濺起一片敏銳的漣漪。
什麼時候？
紀虞沉浸在自己情緒裡,聞言垂著眼，認真思考了一會兒。
傅雲解不急，耐心描摹著他的每一寸神情,從輕顫的睫毛到唇珠。
直到紀虞蹙著眉，很認真回答：“不知道。”
看著紀虞眼裡的真摯,傅雲解了然歎口氣,紀虞清朗的聲音傳來。
“可能是他恰到好處長在我的審美點上。”
傅雲解抬眉。
紀虞也抬頭看他，棕色眼瞳裡倒映著他的影子，說的話卻不怎麼溫柔：“也可能是他太不要臉，天天在我麵前刷存在感。”
傅雲解：“……”
他歎了口氣,懷疑紀虞大概是理解錯他的意思。
“還有可能是——”紀虞輕柔道：“在這些日子的相處裡,他早就滴水穿石讓我動了心。”
傅雲解一怔,仿佛是春暖花開,又像是星球有了生機。
他層層盔甲隨著紀虞的這句話頃刻剝落,唇邊笑意越來越盛,瑰麗得驚豔。
傅上將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被人一句話打動的滋味。
封閉機艙內,溫度似乎攀升到了巔峰，不知不覺兩人的距離也拉近到極致。
紀虞有力卻略快的心跳聲砰砰傳來，看似冷靜的眼裡其實蘊滿了緊張,唇線不自覺緊抿。
紀虞正注視著自己，那雙眼裡全都是他的倒影。
再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讓人開心。
傅雲解聲音滾著愉悅，輕笑出聲：“我很開心。”
寬大座椅裡，紀虞背靠著駕駛座扶手，腰被人緊緊挾在懷裡。
傅雲解在慢慢靠近，兩人近得幾乎肌膚相貼，呼吸交纏。
近得紀虞能看到他眼底的歡愉期待，讓人既甜又軟。
然後越來越近，灼熱滾燙的呼吸落在臉上，似乎下一刻就要唇齒相依。
紀虞睫毛顫了顫，在最後關頭伸出手擋住。
粘稠得快要變成粉紅泡泡的空氣戛然而止，擋在麵前的手心帶著一層濕潤的汗。
傅雲解濃睫輕揚，伸手握住紀虞的手，看著他掌心掐出來的月牙。
指腹輕輕擦過紀虞掌心，他問：“怎麼不小心一點？”
紀虞手心被撓得發癢，蹭地抽出來，故作冷靜道：“先放開。”
察覺到紀虞的緊張，傅雲解念念不舍鬆開手。
扣在腰上的手一撤，紀虞連忙坐直身體，又察覺到兩人太近，不動聲色抵住扶手，故作冷靜看過去。
他決定先下手為強：“這個有意思？”
傅雲解聲調柔得像是蜂蜜浸泡：“什麼時候發現的不對？”
紀虞翻白眼，眼角瞥一眼角落裡那顆不知何時悄然無聲的大桃心。
他嗬了一聲，麻木：“我不蠢。”
他就奇怪為什麼分配給他的虛擬人物全都是男的，還有大桃心竟然無聊得跟著他。
還有之前的虛擬人物再怎麼撩撥，也不會和他有肢體接觸，最多隻是嘴上撩。
他還暗道這遊戲製作者有分寸，直到傅雲解出現。
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太過靠近的距離，那張臉還有他眼底的情緒，以及他直逼而來的問題，還有直覺告訴他——
這個人不同！
紀虞驀然恍然大悟，不是遊戲製作者有分寸，而是他遇到的人全都被人篩選過！
有點生氣又有點好笑，但看著傅雲解眼底的緊張。
大概是氛圍太好，還有心裡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波動，紀虞縱容了那一瞬的情緒泛濫。
傅雲解含笑，輕哄：“嗯，你比所有人都聰明。”
他說著再次傾身靠近，描繪著紀虞的表情變化，聲音低柔：“我很開心。”
“來之前我在想，你會不會來，又會不會參加遊戲，會不會對其他人動心，又是否會拒絕我。”
清冽溫柔的聲音傳來，傅雲解抬眼看他，滾蕩的情緒熾烈得紀虞心悶。
“按照計劃，我不應該在現在出現，但我破壞了遊戲規則。”
躲在角落的桃心小小聲：“按照遊戲進度條，上將你現在應該在結局關卡出現，當被勇者拯救的公主。你突然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呢，要不然紀虞虞肯定不會發現問題。”
紀虞：“……公主？”這他媽什麼遊戲啊！
正好的氣氛一下撕裂口子，傅雲解抬眼，視線冷冽落在桃心身上。
粉嫩嫩的桃心默默把自己藏在最角落。
傅雲解收回目光，把節奏強行拉回來。
“就像它所說，我本該在遊戲最後關卡出現，但我不想再耽擱。於是我來到了這個關卡，隻為了問出那個問題。”
“而再好不過的是——”傅雲解聲線柔和：“你的回答超過了我的預料。”
他說著傾身慢慢靠近。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紀虞背靠著扶手，手心不自覺出了汗。
角落裡，桃心探出一雙眼，八卦又激動的偷窺。
相隔不過一點點時，傅雲解朝紀虞伸出手，低啞的聲音蕩入心尖。
“上次太倉促，沒能告訴你一件事。”
“我除了想與你分享我的一切，還想和你執手度過往後的數百年，直到宇宙的邊際。”
麵前是傅雲解伸出的手，看著那雙期待的眼，紀虞情緒海在跌宕拍打，濺起酸軟的起伏波瀾，讓他豎起的牆嘩啦坍塌。
傅雲解伸手看他。
角落裡那隻偷窺的桃心悄咪咪探出來，激動得捂住嘴巴，做好了慶祝準備。
馬上它就要迎來職業生涯的最輝煌時刻！
傅上將在他的城市告白成功，這是多激動人心、感人肺腑的一幕啊！
其他虛擬城市的主腦，在它麵前全都是渣渣！
為了慶祝這一刻，它一定要為傅上將挑出最最最浪漫的虛擬特效。
哪知——
“抱歉。”
紀虞脊背繃直，啞聲道：“我們不合適。”
有那麼一瞬，他的確動心，但傅雲解的話卻把他拉回來。
那麼深沉的感情他承受不起，也做不到一輩子的許諾。
傅雲解唇邊笑容慢慢消失，展開的層層盔甲似乎在重新合攏。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桃心猛地回過神來。
這個世界上竟然能有人拒絕傅上將的告白？
它看紀虞的目光要多震驚有多震驚，豎起了耳朵，縮在角落屏住呼吸想偷窺。
但下一瞬它就被強行拉出這個虛擬世界。
駕駛艙內，傅雲解看著紀虞：“告訴我原因。”
紀虞沉默著，正思考怎麼說這件事，傅雲解問：“因為你的任務嗎？”
紀虞猝不及防驚住，看著傅雲解冷冽的眼，一下想到以前他當著傅雲解的麵拆過任務獎勵。
紀虞點頭。
果然！
傅雲解眼底卷起森冷殺意，但很快收斂，沒讓紀虞察覺到一絲一毫。
任務具體來曆和細節不能說，但其他的紀虞卻毫無保留。
將一切敞開心扉，紀虞歎口氣，站起身來認真道：“雖然很遺憾，但我們真的不合適。”
忍著難言的心酸和鬱悶，紀虞祝福：“我沒你想的那麼好，不值得的，你以後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
傅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