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歸很快移開目光,取出一卷布帛,雙手呈上。
惲夫人身邊的胡媽媽下來接過布帛,獻給了元慈。
“這是?”元慈麵對白雁歸,又恢複了和藹。
白雁歸道:“大人看過就知道了。”
元慈便沒有再問,緩緩展開卷帛,目光落到上麵,忽然輕輕“咦”了一聲,對惲夫人道:“你看看。”惲夫人看過去,回頭看看田諾,再看了看卷帛,也露出驚訝之色。
田諾被他們的做派引得好奇心起:這卷帛上到底有什麼?
惲夫人招呼她:“阿諾你來看看。”田諾走過去,目光落到卷帛上,頓時一愣。
她看到了一幅繪在布帛上的水墨人像畫,帛麵泛黃,顯然有些年頭了,上麵的畫也褪色了許多,畫中人的麵容卻依舊清晰如昨,栩栩如生。
那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子,生得發若堆雲,麵若桃花,身姿纖柔。她倚在臨水的欄杆邊,笑意淡淡,意態慵懶。也不知看到了什麼,一對點漆似的美眸光芒流轉,顧盼生輝,仿佛活過來一般,盈盈注視著看畫之人。
不過,叫眾人驚訝的倒不是因為畫作的生動傳神,而是畫中的女子麵容,赫然與田諾的容顏極為相似。隻不過田諾年齡尚幼,麵容稚嫩;畫中的女子卻正當韶華,雪膚花貌,容色無雙。
“她是……”田諾震驚地看著畫像。
白雁歸道:“這是我族叔妻子的畫像。”
他族叔妻子,怎麼會和自己長得這麼像?田諾隱隱意識到什麼,心怦怦跳了起來:“她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白雁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徐徐道:“我族叔有一個失蹤的女兒,與她母親生得極像……”
原來白家也曾是建業的望族,建業城郊的白家村,在前朝出甚至出過大司馬。到了本朝,白家漸漸敗落,但底蘊還在,也依舊設了族學,供子弟讀書。
白雁歸這個族叔名白禮,讀書不成,在族中不得誌,索性棄文從商,後來更是遠離家鄉,在中原之地定居下來。
其時交通不便,音訊難通,白家村漸漸失了他的消息。不料數天前,一位自稱是白禮妻弟的人從中原而來,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原來白禮早在一年多前就染病身亡了,他在中原娶的妻子章氏和女兒孤苦無依,喪事辦完後便遵照他的遺囑,收拾了細軟,回白家村投奔宗族。
章氏的弟弟章六郎正好來吳郡辦事,想到姐姐甥女回來這邊也不知道過得怎麼樣了,特意前來白家村拜訪。白家村的人卻一臉懵然:白禮的妻子女兒根本就沒有來過。
章六郎這下子急壞了,一年多的時間,路上就是再難走,也該到了。這麼久還沒到,多半出了意外。
他顧不得在白家村多留,立即辭行,打算沿著白家母女可能走的路線一路北上,看看沿途是否能發現她們的蹤跡。又拜托白家村的人在周邊留心尋找。
可白家村的人根本沒見過白禮的妻女,就算要找都無從找起。還是章六郎想起,自己身邊還有一張姐姐昔日的畫像,甥女長得又是極像姐姐的,白家村的人隻需照著畫像找人便是。
他心急姐姐,將畫像留在白家村後便立即返回了北方。白氏宗族遂將畫像在族人間傳閱,發動大家的力量一起找人。傳到白雁歸家中時,他一眼便認出畫像和田諾極為相似。和族長說明後,他立刻帶著畫像來郡守府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