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奶鹽 茶暖不思 12873 字 6個月前

時空在他的聲音中靜止住。

蘇稚杳還在他身前埋著,哭音停了,起伏停了,人一動不動,就著原先的姿勢定住。

他穿.插在話語間的那聲寶貝,溫沉磨過耳底,聽得蘇稚杳忽覺耳鳴。

幻聽了嗎?

蘇稚杳屏住呼吸,臉從他胸膛上勻速離開,彆過臉,坐正回去,端起丟在茶幾上的小金盤,呆呆咬住最後一口泡芙,合著唇細嚼慢咽。

腦子懵著,心臟卻誠實地重重跳躍。

她一時不確定是自己聽錯,還是他回家前飲過酒,又不清醒了。

想等他再開一遍口,可泡芙都吃完了,也沒聽見身後的人有任何聲音。

氣氛詭異又微妙,安靜得厲害。

蘇稚杳蘇醒到自己身在何處,在做何事,漸漸知覺到丟臉,她居然為他的一聲寶貝哭哭啼啼成這樣。

不知作何反應,繼續掩飾自己哭的真實原因,隻當是被家人的虛情假意傷透了心。

她慢吞吞回過身,完全沒了方才的淩亂,斯斯文文,委委屈屈,向他遞出空盤子:“賀司嶼,這個泡芙真好吃,我還要。”

末了,她淚朦朦地,又開始哽咽。

“再配一杯巴拿馬,麻煩你了……”

女孩子的睫毛又密又長,濕垂在眼瞼上,眼瞳漉漉的,愈顯清亮,真哭的時候打著蔫兒,佯哭起來也是有模有樣,嗲聲嗲氣的。

真就應了那句話,殺人放火都是她冤枉。

小姑娘臉皮薄,賀司嶼也就沒揭穿她,但笑不語,接過空盤子交給傭人,又吩咐餐廳再送幾份她想吃的泡芙到彆墅。

不多時,傭人送來一杯新磨煮的巴拿馬,蘇稚杳避著他目光,在沙發邊沿坐得很端正,雙手托著咖啡,輕輕吹燙氣兒。

剛剛哭得狠了,蘇稚杳在咖啡的暖香中慢慢緩過來,低頭小口抿著,時不時吸一下鼻子。

眼前出現一隻指骨分明的手。

她未能反應,賀司嶼的指尖已經落到她眼尾,指腹一撫而過,拭去一滴沾留的濕痕。

前後隻有一秒而已,但心理作用,男人手指似乎有著比咖啡還燙人的熱度,烙印她眼尾。

蘇稚杳眼睫忽顫,下意識回頭。

他的目光直視於她,那雙墨色的眼睛依舊深沉,卻不再是寒潭將夜,而是有如黎明破曉前的海麵,還是看不透徹,但沒那麼晦澀難解。

蘇稚杳被困在他的這雙眼睛裡,思緒空白了下。

她呼吸著,不敢深入揣摩他這個動作的意思,故作輕鬆帶出無關話題:“今天下午,宗彥哥有來過。”

賀司嶼很輕地抬了下眉,淡聲回:“你哥哥很多麼?”

他的反應,令蘇稚杳作出訝然的表情。

“他帶走了一瓶……藥酒。”沒應他的話,蘇稚杳不知為何略有些心虛,聲音低低的。

“是麼。”

“嗯,因為昨晚在碼頭,緝毒的時候受傷了,不過行動很成功。”蘇稚杳乖乖和他交代自己聽到的所有的話:“他還說,前天晚上對方持槍不能行動,都虧你拖住那群人。”

他並不在意:“知道。”

“你是怎麼拖住他們的?”蘇稚杳很想知道那晚她走後,他在維港飯店發生了什麼。

賀司嶼慵懶靠著沙發,對上她好奇的眼神,隨意敷衍片語:“喝了點酒。”

他不緊不慢吸著雪茄,卻見這姑娘還望著他,眼巴巴在等下文。

賀司嶼微勾唇,遂了她的願,接著往後說:“回來發現,有隻壞貓又占了我的床。”

直勾勾對視幾秒,蘇稚杳回過味,脊背驀地挺得筆直。

“兩次了。”他補充得漫不經心。

蘇稚杳驚愣住很長一會兒,果不其然,他都記得,頓悟過後,她再出聲,語氣染上氣急敗壞的意味:“我想走,是你要抱我,你先不放開我的。”

見她不再藏掖,賀司嶼放下腿,身子往前傾,在煙缸裡輕輕彈了下雪茄的結灰:“自己爬上我的床,你在指望誰清心寡欲。”

他手肘支著腿,就著俯身彈煙灰的姿勢,偏過臉瞧住她:“蘇小姐,我是男人,並且身體健康。”

二十歲到底還是個純情的小姑娘,蘇稚杳聽得半羞半窘,他的臉近在咫尺,她雙頰倏地燙紅起來,支支吾吾:“我那是等得困了,你就不能、不能叫醒我嗎?”

“我當時很醉。”他神態自若。

胡扯。

蘇稚杳嘀咕:“明明記得清楚。”

“原本不一定。”賀司嶼生出點從未有過的心思,想要逗弄她:“但你故意留衣服提醒我,很難不印象深刻。”

蘇稚杳嚇一跳:“我……”

欲反駁,半晌想不到正經理由,蘇稚杳索性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情,澀著聲怨懟:“就是要你不能抵賴。”

賀司嶼被她惹得低笑了下。

“抵什麼賴?”

蘇稚杳轉開目光不看他,彆有幾分底氣但聲音很小:“調戲我的賴。”

“是麼。”他一雙長眸似笑非笑,不急不徐問:“如何調戲的?”

蘇稚杳微微不悅:“你沒忘還問。”

賀司嶼從容地回應:“證據呢,沒有證據,我完全可以否認。”

蘇稚杳不抗激,聞言一把擱下咖啡,定定瞪住他:“你叫我寶貝。”

說完見他不語,隻是慢悠悠抽著雪茄,蘇稚杳心裡頭委屈更甚,惱嗔:“你剛剛也叫了,難不成還要我學語氣給你聽?”

笑望她一眼,賀司嶼薄唇翕動,聲音在吐出的薄霧中輕輕響起,有著和那晚同樣的語氣。

“寶貝。”

倏地,蘇稚杳感覺自己心臟停止跳動。

在她懵癡的目光下,賀司嶼低下頭,臉壓她近了,話也聽得更清楚:“寶貝。”

脊椎過電到全身,蘇稚杳四肢麻住,繃著動也不能動,神遊太虛般發出一點微弱的疑惑。

賀司嶼彎了下唇角,頭再低一些,唇近到她耳旁一寸,又低著叫了她一聲:“寶貝……”

他的聲音自帶一種讓人致幻的迷離感。

蘇稚杳耳垂的每個毛孔都跟著顫栗,腿腳一軟,沒坐穩滑下沙發,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

耳朵紅透了。

眼神茫然,縮在那裡愣神,像一隻張牙舞爪完後,犯慫的貓。

賀司嶼不緊不慢直起身,靠回沙發背,淡笑著問她:“滿意了麼?”

蘇稚杳已經不會說話,像是被收拾服帖,低眉垂眼著,不再鬨騰,終於安分下來。

“我後日的行程在京市。”見她乖了,賀司嶼沒再使壞,認真問她:“你是要再留著,還是同我一道回?”

“回……”蘇稚杳小聲。

她得要練琴,準備薩爾茲堡國際鋼琴比賽。

-

在港區三天,蘇稚杳再回到京市後,烏龍的風刮得更大。

尤其她還是跟著賀司嶼一起回的。

昔日圈裡無腦追捧著她的人,如今都清一色明哲保身,急於和她撇清關係,生怕觸了賀司嶼的黴頭。

蘇稚杳不想澄清,也沒必要澄清,她又不是剛知道這個圈子裡情分的虛假,過去還願意演一演,現在連演戲的耐心都沒了,正好借這回的烏龍事件,減少那些無用社交。

蘇柏得知她安全回到京市,當天百忙中抽空到梵璽,但被蘇稚杳閉之門外。

“杳杳。”蘇柏敲門,無人回應,他隻好一通電話打過去。

蘇稚杳倒是接了,隔著一扇門和他講電話,開口就是涼涼一句:“還活著。”

“杳杳,爸爸這兩天想過很多辦法,實在是……”蘇柏語氣很急:“他有沒有怎麼你?”

“好得很,比在您家過得好。”

蘇柏當她是氣話,他掛念得三天沒睡好是真的,無能為力也是真的,眼下隻能認了,卑微哄她:“是爸爸不好,沒考慮到賀先生也住這裡,杳杳乖,跟爸爸回家。”

“不勞您費心。”

在蘇稚杳心裡,他已經徹底是彆人的父親,這段父女情她沒再有任何留戀,狠一狠心說:“我這兒您彆來了,還要來的話,我就再去招惹賀司嶼。”

話落,蘇稚杳掐斷電話。

外麵響起敲門和蘇柏的呼喊聲,蘇稚杳充耳不聞,走到客廳,她一在沙發坐下,二窈便跳上來,趴到她腿上乖乖窩著。

蘇稚杳揉揉它絨絨的腦袋,想著等蘇柏走後,就帶它回賀司嶼那裡,這幾天二窈都在次頂層,方便小茸過來喂養。

扔在腿邊的手機震了停,停了震,是蘇柏不遺餘力地想要再打通她的電話。

蘇稚杳沒搭理。

她低垂的眸光微微渙散,手心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二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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