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自詡為寶玉屋裡第一人,今兒讓晴雯拿話硬襯了她兩句,心裡就不受用。故意自己走來領東西,回頭好哄寶玉心疼,也叫人知道她勤謹。
但這話自然不好跟平兒說,於是她隻說:“聽聞璉二奶奶身子不好,我知道你在這裡,特意來尋你,一會兒好去給二奶奶請安的。”
平兒素來跟襲人鴛鴦等關係很好,於是等分完了份例,襲人隻叫小丫頭送回去,自己便同平兒往鳳姐兒這邊來。
兩人一路走一路閒聊。
襲人因笑道:“這個月的月例可又晚了好幾日,照你從前說的那法子,正是你們主仆掙錢,隻哄得我們呆呆的等。”
平兒聽她提起這件事,心裡就是一驚。
不由自悔從前有一次吃多了酒,將鳳姐兒放貸之事透露了幾分給襲人。現在鳳姐兒既然不肯再做這些事,要甩脫了這個名聲去,自己也得叫襲人彆告訴了人才是。
可巧二人路過園子假山,平兒覷著四下無人,便拉了襲人躲進了一處假山後頭,問道:“我從前告訴你的話,你可告訴旁人了沒有?”
襲人見她鄭重,忙搖頭說沒有。
平兒這才放心:“從此後我們奶奶也不做這樣的事了。橫豎她與璉二爺也不等銀子使,何苦操這份心。況且一個主子奶奶拿府裡的月錢放出去給人,到底是好說不好聽,你以後也不許告訴了旁人去。”
襲人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又不讀書認字,哪裡知道國法的厲害,在她眼裡,簡直是老天爺第一,皇家第二,賈家就排老三,根本不信這偌大國公府也會有犯罪伏法大廈傾頹的一天。
於是她倒不想鳳姐兒是幡然醒悟正在後怕,隻是笑道:“二奶奶這一病灰了心犯起懶來不成?這放印子錢雖不太體麵,但聽說來錢卻快。”
太太屋裡的金釧兒告訴我,也就這兩年太太開始吃齋念佛,又有了二奶奶幫襯才丟開手,再往前些,太太也正經做了許多年呢。不然大姑娘進宮這麼多年,銀子錢流水一樣送進宮裡,是哪裡來的。”
平兒一聽,暗自咬牙,王夫人抽手倒是快,如今隻拿著鳳姐兒使喚,白花心思損陰鷙的給他們二房搭台子。
兩人正在竊竊說些私房話,忽然聽見一陣細響,顯然是衣裙拂過假山樹木之聲,附近竟還有旁人!
她們兩個背後議論主子的密事,叫人聽了去如何了得!
於是兩人連忙起身轉出假山去看是誰。
而此時假山後頭正是寶釵。
她雖過幾日就要入宮候選,輕易不往府裡來。但聽說鳳姐兒病了,她總要過來探望一趟。於是連鶯兒都沒帶,隻準備過這邊來給鳳姐兒問個好就走。
誰知才走到園子裡,便聽平兒和襲人在此私語。
寶釵素來是個有心人,處處仔細著,彆人不防頭的一言一行都落在她耳朵眼睛裡。
如今聽說話是襲人和平兒的聲音,知道她們兩個一個是鳳姐兒的陪嫁心腹,一個更是寶玉房裡頭等的大丫鬟。這般躲在山石後麵竊竊私語,她自然疑惑。
於是寶釵便住下腳聽了一會兒,誰料得就聽見兩人說起王夫人並鳳姐兒放印子錢之事。
不比襲人沒有見識,寶釵可是知道這是犯了律法的。
於是心中大駭,不敢再聽,抽身就要走。
偏是忙中出錯,踩了旁邊的青苔,腳下一滑險些跌了。雖是及時扶住了山石,終歸鬨出動靜來。
她想著平兒襲人都是榮國府裡有頭有臉的丫鬟,後頭更牽連著兩位當家人,今兒叫人聽了秘事去,若是一時臊了更至於日後給自己使絆子,豈不無趣。於是便急中生智,想了個金蟬脫殼的法子。
果然她故意揚聲笑道:“林妹妹,我已瞧見你了。還不快出來,這裡頭冷呢。”且繼續放重了腳步往前走去。
此時平兒已然搶先走出來,與寶釵撞了個對麵,唬的臉色都變了。
寶釵倒是口角含笑,如常道:“平姐姐怎麼在這裡,那定是你將林妹妹藏起來了,還不快叫她出來呢。”又問著跟出來的襲人。
見襲人和平兒都搖頭,寶釵才故意歎了口氣:“我與林妹妹往日有些個誤會,今兒好容易在園子裡遇上。偏我才說了兩句她又甩手走了,我瞧著她往假山這邊一繞就不見了。好在如今是冬天,不然要是有個蛇蟲咬一口可怎麼好。”
襲人平兒便都以為方才的話叫黛玉聽了去,不由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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