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翎醒悟(1 / 2)

且說胡氏領了皇後的口諭回到府中。

至晚間,謝家四位當家人為此齊聚一堂, 連著近來忙得腳不沾地的謝羽冊, 都回了府上——嫡長子的婚嫁大事,事關謝家傳承, 最是馬虎不得。

因謝家早分了家, 除了長房, 旁的兩房庶出兒郎都分了出去,如今也外放了出京。

所以家中便稱呼國公爺為老太爺, 鄒太君為老太太, 謝羽冊夫妻為老爺夫人。

如今謝國公雖已年過五旬, 但仍然十分硬朗,一雙眼睛鷹隼一般銳利不見絲毫老態。

鄒太君則是位標準的當家主母, 溫和中也帶著肅然, 從她身上就能看出皇後二十年後的樣子。

如今聽兒媳胡氏將今日之事一一道來, 便略微沉吟, 顯見的有些猶豫。

謝國公向來有決斷,直接開口道:“娘娘的眼光自不會錯。隻是翎兒打小主意就大,還有些與世人不同之處。不如將他叫了來, 聽聽他自己的看法。”

謝羽冊一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 難道容他自己做主?”

謝國公因斥道:“法理不外乎人情,墨守成規是那些迂腐之人做的事情,你如今也腦子生鏽了不成?到了咱們這等人家,夫妻原得守望相助一體同心。當年你娶親前兩年, 我難道不曾帶你去胡家拜訪?”

隻說的謝大將軍低了頭。

當年他隨謝國公也在山東地界待過,謝胡兩家乃是通家之好,他與胡氏早已見過。故而胡氏雖有自己的短處,但卻是謝羽冊早就知道的,心中取中的也是胡氏這樣天真活潑的性情。

正是如此才能和睦。

不然天下間人無完人,便是個金子打的,白玉雕的人,還有人挑剔冷冰冰呢。

合適便是最大的好處。

胡氏在旁道:“翎兒的性情與老爺不同,怕是問了他也白問呢。若他也隻說長輩做主,咱們又怎麼說呢?”

鄒太君因笑道:“你且擔憂這沒用的,將他叫了來問問就明白了。況且他們都還小,難道還要他們一見鐘情就定了終身不成?不過是看看彼此是否脾性相投,日後能不能處的來。若是本就不是一路人,卻硬生生湊成夫妻,便是苦了兩個人。”

鄒太君頗有唏噓之感:她的嫡出妹妹正是吃了這樣的虧,嫁的夫君人也是好的,隻是兩人十分不投緣,夫妻兩個大半輩子客客氣氣跟外人似的,又有什麼趣兒。

謝翎與諸位進宮陪讀的姑娘不同,是不住在宮裡的,每日宮門下鑰前,就離宮回府。

今日剛進門就被請了正堂去。

見祖父祖母和爹娘都在,謝翎還覺得頗為詫異:他今日倒是有事要說,家中長輩這樣齊全倒是省事。

於是他向諸長輩依次請過安後便言簡意賅將賢妃算計保寧侯府之事說了。

隻是商嬋嬋是女孩子,如今兩人到底名分未定,不好留下私下通消息的話柄。於是謝翎便改成了從商馳處得知此事。

心中還有些惋惜:明明是嬋嬋透露給他的,對他謝家也是件大好事,偏偏說不得,叫她白貢獻了這消息。

也不知父母何時才能將兩人親事定下。

而謝家諸人對此事反應則是又驚又喜,謝大將軍直接發出了一聲貓叫:“妙啊!”

“賢妃母子竟然乾出這樣自毀長城的事情來!”

謝國公銳利的眼睛裡也帶上了笑:“急功近利,果然是一事無成。”

謝羽冊點頭:“從前咱們還曾慮到過這裡,貴妃和二皇子不過是狐假虎威,仗著陛下的喜歡,實則是浮萍無根。”

“可賢妃娘娘雖然是養女,但東平郡王府可不是泥捏的,但凡使力,就比貴妃家裡強出一百倍去。三皇子又凡事謹慎不出頭,以後說不得是大殿下登臨太子之位最大的隱患。”

然而知道是隱患也沒法子,賢妃母子隻要不動,謝家也不能主動去招惹人家皇子,正是狗咬王八無從下嘴。

誰成想如今他們自己動了,還一動就把自己動到保寧侯府的網裡去了。

保寧侯是什麼脾氣,若是這十幾年有人忘了,王子騰事件後也叫人想起來了。賢妃母子真是利欲熏心才會想著去招惹他,連他們謝家都想著對保寧侯敬而遠之呢!

謝國公冷哼一聲:“你當賢妃母子好相與,這事兒辦的蠢嗎?他們也算是有決斷了。”

“大殿下如今已經跟在陛下身邊辦差了,三殿下卻才十四歲,連親事都沒有著落。咱們家自然是願意越穩越好,最好誰都不鬨事,等大殿下順利坐上太子之位。”

“可賢妃母子如何等得?如今放手一搏,還有些希望,再等下去,隻能拜見太子了。”

謝羽冊想想也是,確實不能就此輕視賢妃母子。

隻看他們未雨綢繆,還找了二皇子來背鍋便可知難纏了。

若是賢妃運氣好,哪怕謀劃不成也能全身而退。

當然如今是不能了。

謝家諸人臉上都有些喜色:大皇子的地位可不單是謝家的榮華富貴,更是身家性命!不然任憑其餘哪一位皇子做了太子,都不可能留著嫡長子母家給自己添堵,到時候等待謝家的不止是官途寥落,隻怕是要不得善終。

謝翎傳達完重要信息便準備告退。

然而卻被長輩們留住,鄒太君溫和道:“說來今日我們家還有一樁大喜事呢。”

說完便以眼神示意胡氏開口。

胡氏剛開口便已經哽咽起來:“翎兒,如今你也十三歲了。為娘現在瞧著你,還記起你從前剛出生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