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做官(1 / 2)

如今且說黛玉見商嬋嬋喝多了酒隻是嘰咕個不停,就叫人端了醒酒湯來叫她喝, 隻說明日再將畫好的寒梅圖送了來。

次日商嬋嬋醒過來時已然日上三竿, 黛玉早命雪雁送來了兩張九九消寒圖。

一張是最常見的梅花樣式,另一張卻是九個字:“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

商嬋嬋起初還以為黛玉誤送了字過來, 但見這九個字寫的奇怪, 隻用極細的筆勾勒了輪廓出來, 卻是九個空心字。於是一轉念就明白了:這九個字都是九筆,一日描一筆, 九九八十一天正好寫完入春。

商嬋嬋高高興興地收起來, 又將自己畫的一張寒梅圖取出帶上。

待晌午往千秋亭去時, 就將自己畫的寒梅圖送給了謝翎,說是那張玄狐皮的回禮。

人家送她一張玄狐皮, 她隻還給人家一張紙, 還不忘預定了下回的狐皮:“娘親說, 那張玄狐甚好, 若是裁剪了可惜,偏一張又不夠做大氅的。”

謝翎仔細將寒梅圖收了:“我一直留心著,以後一定為你補齊。”

這玄狐也是可遇不可求。

當然, 玄狐雖然難得,但商謝兩家想要搜羅自然也有。今歲進貢的皮子裡還有幾張呢, 且真論起來,自然是關東出的好狐皮要遠勝京城這邊。

然而這張既然是謝翎親手打的,商嬋嬋也就留了起來,不曾與旁的一起製成大氅。

冬日人本來就愛犯困, 荔容郡主今日因在堂上睡了過去,就被鐵麵無私的吳夫子罰了抄書,隻能來的晚些。

商嬋嬋便在這裡與五皇子和謝翎說話。

不由又說起賈寶玉之事,五皇子踢著地上的雪道:“父皇是不會為這事怪你的,但皇爺爺可就不一定了,賈寶玉可是榮國公的親孫子。”

看著商嬋嬋又想起之前那事來:“保寧侯爺就上門去要畫,還被皇爺爺罰了呢。你可是先動手打人了。榮國府那邊一會兒用老太君的帖子請太醫,一會兒通過德嬪請太醫,鬨個沒完,好像他賈寶玉被打的要死了似的。”

無非是造勢,想要讓承恩公府賠禮道歉。

商嬋嬋笑道:“可王大人跟賈寶玉怎麼能一樣。”

王子騰是太上皇的心腹臣子,賈寶玉充其量隻是他死去的心腹的一個孫子罷了。

五皇子團了個大雪球去砸樹:“但阿翎到底先動手了呢。就算不罰,估計也得叫他上門去道歉。”

商嬋嬋奇道:“上次他打了京兆尹家的劉三公子,不是也沒道歉嗎?”

五皇子嘿嘿一笑:“那事都沒傳到宮裡來,就叫舅舅摁住了。但賈寶玉這個可不同,德嬪娘娘在宮裡,豈能瞞得住皇爺爺和父皇?”

謝翎淡淡道:“他說的那些話,隻打他一頓是輕的。”

商嬋嬋想了想,問道:“你打他的時候,看到他的玉了嗎?尤其是看清楚上麵的字了嗎?”

謝翎搖頭:“並沒有細看。”

商嬋嬋心中就明白了:正如北靜王第一次見賈寶玉就要了來觀賞一般,京中人大概隻知道賈寶玉銜玉而生,並不知道上麵帶了什麼字。

於是她笑道:“上麵的字是:莫失莫忘,仙壽恒昌。”

五皇子和謝翎都是立刻蹙眉:生來帶玉的祥瑞事落在個臣子家本就招眼,何況這仙壽恒昌四個字,也是他們能消受的起的?

幾人敘過一回賈寶玉之事,便開始檢閱今日挨打的鳥雀。

如今天地白茫茫一片,白鴿子放出去就沒有影了,便是彆的飛禽在這雪裡也都灰撲撲的不好辨認。

於是五皇子彆出心裁,居然從雀鳥司弄了一批紅紅綠綠,毛色格外鮮亮的鸚鵡來。

雀鳥司的鸚鵡本都是訓練過的,專為供應妃嬪。自然是個頂個的機靈,就如同書中黛玉養的那隻鸚鵡,不但會念詩,還會吩咐紫鵑姑娘來了,掀簾子。

商嬋嬋如今見這幾十隻鸚鵡個個頂著黑亮的綠豆眼,就心血來潮教起了它們說話,反正在等荔容郡主,閒著也是閒著。

她這樣一教,卻是壞了事。

待荔容郡主到場,諸人開始打鳥時就亂成了一鍋粥。

五皇子起手打中一隻,隻聽那鸚鵡頓時吱哇亂叫:“彆打我彆打我!”聲音之響亮淒厲,將毫無防備的五皇子嚇了一跳。

於此同時,荔容郡主那邊也收到了一句尖叫:“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兩個人回頭看商嬋嬋幾乎笑倒,便道:“再沒有彆人,肯定是嬋嬋亂教它們。”

果然再打下去,隻聽鸚鵡們念詩的、求饒的、請安喊千歲的不一而足,甚至還有開始報菜名的……

現場登時亂成一片,仿佛有幾十個人在吵架一般。

五皇子被吵得頭皮發麻,立誓此生再也不肯見鸚鵡,幾個人就虎頭蛇尾的散了。

商嬋嬋還挑了一隻會背詩的鸚鵡拎回去送給了黛玉,算是黛玉給她畫消寒圖的回禮。

及至晚間,皇上到皇後宮中用晚膳也說起了賈寶玉之事。

“好在父皇素日覺得翎兒還好,此番倒是沒有怪罪。隻叫他來日見了賈寶玉賠個不是。”

皇後含笑應了,閒話似的說起:“是。臣妾知道了。德嬪妹妹前兩日還來臣妾這請罪,隻說她弟弟性情單純,發乎自然,並不是有心說那些批駁誚謗之語辱及功臣。”

皇上冷笑道:“其實依朕來說,翎兒也並沒有打錯。子孫連祖宗的功績都瞧不上,榮國府到這兒也算完了。”

皇後含笑:“榮國府那位哥兒因銜玉而生,人人誇他有出息呢,正如德嬪正月初一出生,也是個有造化的。臣妾聽說那玉上還帶著兩句吉祥話,仿佛是什麼仙壽永昌之類的,臣妾也記不清了。陛下若有興致,不如叫翎兒來問問。”

皇上一聽這話臉子當場就掉了下來。

次日下了朝果然叫了謝翎來問。

商鐸和林如海正巧也在禦書房等著回隴西乾旱賑災之事,也跟著旁聽了此事,商鐸就冷笑起來:“仙壽恒昌?榮國府好大的膽子。”

皇上又問著林如海:“林卿家是榮國府的女婿,可知道此事?朕若是沒記錯,當年你還未外放至江南,應在京中做蘭台寺大夫呢。”

林如海聽這話有些險,便謹慎說道:“回陛下,臣當年亦有聽聞此事,舅兄命人送來消息,言道家中有奇事,次子銜玉而生。然上麵的字,臣確未親眼見過。”

商鐸就替林如海解釋了一句:“當年林夫人還在,指不定親眼見過。林大人少進內宅,如今又與榮國府二房極生疏,沒見過也不奇怪。”

然後又道:“小兒之口能有多大,還能銜著一塊雀卵一樣的玉出來?依臣說,這些祥瑞之兆都不可靠。如今臣執宰中樞,當年出生也是平平常常的,哪裡就輪到他賈家小兒銜玉而生。多半是穿鑿附會,學那些霞光漫天、雷雨交加的吉祥故事罷了。”

“要是個女子,倒好做個鉤戈夫人,但一個男子,倒不知賈家弄個祥瑞來有什麼意思。”

這就是給賈家扣了一頂捏造祥瑞的帽子。

皇上麵上淡淡的,隻對謝翎道:“你也無需去榮國府賠禮了,此事朕會去與父皇說明。”

商鐸在皇上麵前從來是什麼都敢說,皇上反而更信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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