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山彆苑(2 / 2)

換了旁的宮室,都算是窺探帝蹤——站這麼高,皇上的儀駕到哪兒了都能看清。

荔容郡主來時,商太後正召了太醫在為商嬋嬋把脈。

商嬋嬋有些懷疑地看著老太醫:這位老人家看起來可是到了得白內障的年紀,兩隻眼睛總是眯著。彆的不說,望聞問切這個望字,他能望準嗎?

老太醫資曆深遠,服侍過三朝帝王,說話也就不比旁的太醫隻會謹慎小心,翻來覆去說些車軲轆話。

此時他口聲簡斷,隻道:“回太後娘娘,商大姑娘已然大好了,倒不必再拘束,多出去走動對身體也有益。”

商嬋嬋立刻收起了不信任的表情:果然是神醫!

荔容郡主在旁聽了:“既如此,娘娘便叫嬋嬋跟我出去玩一玩吧。我保證,這回我們再不胡鬨的。”

商太後聽太醫敢說大好兩個字,便放下心來,允了她們出門。

回過商太後,荔容郡主就拉著商嬋嬋登樓遠眺。

倏爾指了西南角道:“看見那一處圍房了嗎?後麵是馬棚,前麵插著白色旗子,一旦它換成紅色的,就說明蕭讓他們今日有閒,在那裡等著咱們呢。”

然後轉身對跟著的宮女道:“你這幾日就負責坐在這裡看旗子了,彆的活計一應不用你。”

商嬋嬋當時就驚了,十分無語:“咱們又不是做賊,怎麼現在還打起了旗語?而且沒有個千秋亭那樣雅致的地方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跑去馬廄見麵啊。”

荔容郡主將手搭在額上,擋著陽光,笑道:“一來,那裡離終南仙館近,且少有人去,也隸屬龍禁衛,也就是謝翎本人的管轄範圍。”

“二來,你還以為這是在宮裡呢。平日裡咱們都是靠小太監給他們傳信,然你知道彆苑裡才有多少太監?”

“東西二宮太監數千人,各有品秩。然此次隨扈者不及百人,連禦前侍奉加上傳旨的,也才十來個,彆的更是來不及管咱們這樣的小事。”

商嬋嬋從她的話語裡,聽出了自由兩個字。

果然望向荔容郡主,就見她眼睛也熠熠生輝,如同出了籠的鳥:“所以,這七日,咱們可自在了。”

兩人正說著,隻見那迎風招展的白色旗子,換成了紅色的。

荔容郡主拍了一下欄杆:“我就算著時辰差不多了。今日初至彆苑,各宮隻安置即可,他倆又無甚可忙的,果然這會子就有閒了。”

圍房這處少有人行,皇上或諸皇子要騎馬,也會吩咐下麵的人來牽。所以也十分幽靜。

謝翎久未見商嬋嬋,現見她能出門,懸了這許久的心才放下:要不是大好了,商太後絕不會放她出來的。

然見了商嬋嬋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以後可再不許了。”

商嬋嬋雙手合十道:“我拜托你彆再說我了,你可知這些日子我聽了多少個‘不’字,但凡動一動,都有人跟在我後麵說不行。”

荔容郡主點頭:“這個我作證。”

蕭讓也有些不好意思:“原是我起的主意,倒忘了你身子弱。”

商嬋嬋見五皇子有歉疚之意,便岔開道:“現都好了,快彆提那些話了。聽說這裡有伊犁進貢的寶馬,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嗎?”

謝翎便道:“我帶你進去看看就是。”

五皇子笑道:“你說的汗血寶馬應當是大宛駒,始於漢,如今早沒了。彆說本朝了,從前朝起便再沒見過,隻有古書上寫著罷了,我倒不太信。一匹馬若是邊跑邊流血,那真是千裡馬了——跑一千米就流血流死了。”

謝翎開口道:“馬之善走者,前肩及脊,或有小痂,破則出血。或許古人隻是將這種良馬之征,叫做汗血寶馬。”

邊說邊引了他們進去,商嬋嬋一見不由歎道:“竟然比人住的地方還要乾淨。”

荔容郡主頜首:“那當然了,這些馬可比人要金貴,後宮主位之下,隻怕都沒那麼多人伺候。”

然後按著商嬋嬋蠢蠢欲動的手:“可不能亂摸它們,這些馬脾氣大著呢。”

荔容郡主心有戚戚,當年她頑皮,悄悄跟在父王身後,想要偷著摸一摸他的坐騎,險些就被踢中,好在旁邊人護衛的快,否則便險了。

此時這些馬雖都在欄中,但萬一鬨氣脾氣來,也不是好玩的。

謝翎回頭道:“我的馬你可以摸。”

五皇子和荔容郡主都有屬於自己的馬,此時既來了,便各自在小吏的帶領下,親手拿了些精草料準備加深一下人馬情誼。

唯有商嬋嬋跟著謝翎來看他的馬。

那是一匹通體墨黑的駿馬,唯有四蹄如踏雪般純白。謝翎先摸了摸馬鬃,這才示意商嬋嬋可以伸手。

商嬋嬋不會分辨馬的好壞,隻能橫向比較親眼見過的彆的坐騎,心道:這確實比荔容郡主上元節倒騎著的那頭驢要好看多了。

見她的手放在墨色的馬鬃上,越發顯得膚光勝雪,謝翎便有些怔怔,直到商嬋嬋手上那隻嵌藍寶石鐲子光芒微微一晃,他才呼吸一滯,轉開臉去。

然而商嬋嬋下句話一說,登時打消了他所有的心猿意馬。

隻聽她聲音清脆,不辨喜怒:“我聽聞,你們府上並不認同我們家不納妾的規矩。”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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