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守寡(1 / 2)

黛玉對五皇子代兄出征並沒有多吃驚。

她方才見到五皇子時, 就已經有此猜測。

此時不過是證實了。

蕭讓笑容依舊明朗到有些沒心沒肺似的:“當時父皇派人出使南邵南渥國, 我就想去來著。

這回有這麼好的機會, 還是阿翎做將領,我當然要上趕著去。舅舅在那裡吃了虧, 我和阿翎當然要替他找回來。”

“大哥又不喜歡騎馬射箭的, 去遭罪乾嘛?”

五皇子很有種大刀闊馬的勁頭。

黛玉輕聲問道:“皇上同意了?”

蕭讓點頭:“要不是京中也事多, 父皇還想禦駕親征呢。皇祖父年輕的時候,也禦駕了好幾回。”

皇上雖跟太上皇父子離心,又覺得父親老來糊塗, 但心底明白,年輕時的太上皇, 文治武功都要強於自己。

所以恨不得自己上戰場表現一回,壓過太上皇。

隻是現在京中實在走不開, 才要派自己最重視的兒子去。

但叫滿朝文武雪花一樣的折子一勸, 也覺得榮親王親自去,一來對國本不利, 二來仿佛也太重視這兩個邊陲小國了。

現見五皇子主動請纓, 皇上正中下懷,當即就允了。

而且還大筆一揮,封了自己兒子一個鎮南將軍, 還命戶部給他發工資,弄得非常正式,以表揚五皇子的心意。

五皇子將自己新鮮出爐的任命聖旨給黛玉展覽了一下。

這才摸了摸後腦勺,有些為難道:“隻是我提前沒跟母後通氣。現在還請妹妹跟我一起進去回稟此事, 也好勸著母後。”

黛玉點頭應了。

心道:雪柳這頓飯算是白準備了,皇後娘娘必然吃不下去的。

果然皇後聽了此言,忍了幾日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握著兒子的手潸然淚下,哽咽難言。

自從七月二日,謝將軍的事傳入京城,謝皇後再沒有睡安穩過。

閉上眼就是弟弟滿身是血的樣子。

然現在,她還要再看著幼子和侄子上戰場,心中痛楚,不足為外人道。

五皇子難得也紅了眼圈道:“母後彆生氣,大哥已經訓過我了,說我莽撞。”

榮親王也隻有這麼一個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皇上未登基前,在王府沒那麼些規矩,都是榮親王親手教五皇子寫字拉弓,現在聽說弟弟要替自己去閩地,如何不著急上火。

然聖旨以下,無可轉圜,五皇子出征閩地已成定局。

蕭讓扶著母親的手臂:“父皇連日子都定下了,七月二十日。”

謝皇後垂淚:“後日?這也太急了些。娘還有好些東西要給你收拾呢。”

蕭讓笑道:“母後,這次我又不是去享福的。您可彆給我帶些吃的喝的,我得跟將士們用一樣的才好呢。

倒是聽說許多將士不耐閩地潮熱,身上都是疹子。我記得從前您宮裡有些太醫院配的藥丸,可以給我帶上些。”

黛玉:果然是五皇子,還是不會說話。

他這話一出,謝皇後更加心酸擔憂,淚落得更急了。

待謝皇後痛痛快快地哭過一場,便打起精神來為兒子打點行裝。

黛玉因實在不放心商嬋嬋,便欲往商太後宮中請安,就與五皇子一道出了昭陽殿。

蕭讓便道:“阿翎還讓我問候商大姑娘呢,結果我去皇祖母那裡也未見到她。”

黛玉心中不由疑雲更重,但不欲讓蕭讓和謝翎再擔心宮內的事兒。

故而隻笑道:“她近日在為你們抄佛經祈福呢。待我去見她,轉告謝公子的問候就是。”

蕭讓向來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一點兒沒懷疑,轉身就走了。

站在鳳景宮門口,黛玉心跳也有些加快。

哪怕在鳳景宮中住過幾年,黛玉對商太後仍然是敬畏大於親近。

尤其是無意中撞見的螃蟹一事,令黛玉對這位太後的敬畏中,又多了幾分難言的恐懼。

商太後從來是眉目溫和的樣子。

隻是這些日子太上皇病重,商太後這樣不出錯的人,不管心裡是不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麵上還是悲傷尤甚,容顏憔悴衣不華飾。

連頭上都隻簡單的簪著一枚玉簪。

簪首是白玉雕琢的白鶴,是長壽之相。

“林丫頭來了。”商太後笑著讓她坐:“難得你有孝心,剛大婚了也惦記著皇後,進來陪著她。”

“也難為她,母家出了事,兒子又要上戰場。”

商太後微笑道:“然林丫頭,你要記得,你跟皇後,跟謝家再親近,你現在也是保寧侯府的世子夫人。凡事,要多為商家考慮。”

黛玉不敢再坐著,起身垂手應了。

“那螃蟹之事,原是個意外,你發現後處理的也很好,並沒有說給一個外人知道,連皇後那裡也三緘其口,可見是個拎得清的。”

“不但商鐸,連馳兒也進宮來為你解釋過了,可見你們夫妻和睦。”

商太後頓了頓,問道:“你既是個有心人,本宮便問問你。”

“現你是嬋嬋的長嫂,保寧侯府的宗婦,對嬋嬋跟謝家小子的婚事怎麼看?”

至此,黛玉已經明白了商太後的意思。

太後應當還是不讚成這門婚事。

所以索性連自己都防著,生怕自己偏幫謝皇後。

黛玉向來是個有傲骨的,哪怕敬畏商太後,仍是不改本意,見商太後問她,便索性直接道:“回娘娘,謝公子為人,可堪托付終身。”

商太後倒是也不見動怒,隻是笑了笑。

口中道:“女兒家的心思,我明白。馳兒曾經與本宮說過,你入我們商家前與林大人說的話。”

商太後麵露讚歎之色:“好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黛玉忍不住抬頭道:“娘娘既然……”

商太後抬手打斷她:“但那是你嫁到我們家,本宮當然讚你。可現在,是嬋嬋要嫁到謝家,本宮就不同意了。”

黛玉無奈:當一位太後不講道理,她能怎麼辦。

她腦海中浮現出,從前商嬋嬋給她解釋過的一個詞:雙標。

商太後簡直就是這個詞的完美代言人。

黛玉見商太後端茶,有送客之意,想了想仍堅持道:“請娘娘準我見一見嬋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