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1 / 2)

阮鴻興又問時櫻能不能陪同前往山區的事情, 他們一家還是希望時櫻能一起去。

阮鴻興已經安排好行程,去的是珪城山區裡一個叫螺嶺的村子,他千挑萬選找的一個生活水平相當貧困的山區村子, 窮到一年到頭一家子努力種田都賺不到阮家隨隨便便的一頓飯錢。

阮鴻興和莫湘有成立基金會, 做一些慈善事業,這次選的體驗地就是基金會經理幫忙找的,剛開始聽到這些情況, 從祖上三代就沒缺過錢的阮鴻興都不相信, 直到看到經理提供的人家一個家庭一年的真實財務記錄, 他才不得不信了。

前兩天心理科那邊就通知了時櫻, 阮鴻興給阮逸成安排的這趟山區體驗, 就作為阮逸成後續康複出院的決定條件之一, 如果他去一趟心智成熟了,後麵就可以真正地出院了,醫院指派的是孫德凡去陪同。

時櫻回診室的路上接到於真真發來的視頻請求, 小丫頭這會兒中午放學了, 司機接她回家, 她穿著新校服, 對著鏡頭笑得可歡。

雖然於真真現在一切都恢複得很好,但畢竟大病了那麼久, 吳媚還是不太放心,因此中午也沒有讓於真真午托, 而是讓司機接回來在家裡吃飯和午覺。

於真真和時櫻聊天的過程中, 時櫻不經意看到她的車子經過一棟有些眼熟的彆墅。

她倏地眼前一亮。

這棟彆墅的主人景淵對草藥植物很有研究,自己還親手種植呢。

時櫻連忙讓於真真幫忙去要景淵的聯係電話。

於真真讓司機停車,親自下車跑去找景淵。

正好景淵這會兒就在家。

於真真中午時間短,時櫻不敢耽誤她, 先讓她跟司機回家去吃飯午睡,而後自己再聯係景淵,把草的圖片發去給他,問他認不認識。

景淵問她:“你從哪弄的圖片?”

“呃,一個朋友發的,聽說這種草很寶貴,對修複人的大腦有奇效。”

“不隻是修複,所有跟腦子相關的疾病,這草都有奇效,我這麼跟你說吧,如果有足夠的劑量,哪怕是已經腐爛的屍體,隻要頭顱還有,它都能幫助再生長出一整套完整且活躍的腦部係統來。”

時櫻震驚得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問:“這草出自哪裡?”

“絕跡了,有人專門研究過這個,好像全球適合這種草習性的地方隻有一個,種子發的快,但成活率低得可憐,單靠它自己是長不活的,需得人特彆嗬護,那也得幾年才能成活一批下來,批量還非常少,效率太低就沒有人去弄這個了,慢慢地就絕跡了。”

“可這麼神的藥,肯定多的是人要,效率再低也應該有人願意種,怎麼就絕跡了?”時櫻感到萬分可惜。

“是有奇效,可這草的副作用也很大,對用量很講究,稍一過量就能損耗人體其他各器官,減少人的壽命,直到它絕跡,都沒有人摸準它的精確用量,據說有古老的醫官專門研究過它,記載裡用過這草藥的患者最後或多或少都比平常人的壽命短,後來倒是又有人找出了相應的調解之法,減少劑量,和其他補腦藥材一起配合著使用,能安全不少,可等研究出來這些法子時,那草都已經絕跡了,連種子都沒了,最終便隻剩下曆史資料而無實物了。”

一聽用量過多會危及到生命,時櫻感覺脊背都冒出一層冷汗,她迅速掉頭,回去阮逸成和朱勁那裡,先把草給收起來,而後才問景淵祥細的用量。

景淵在那頭笑:“都不存在的東西了,你琢磨這個乾嘛?”

“我就瞎琢磨琢磨,感覺很有意思。”

“行吧,這草的資料我這裡都有,我拍照發給你。”

“好,謝謝!”

“上次用我的車都給油費,這次事情可比用車大多了,就一句口頭謝謝?”

時櫻看了看四周,找到沒人的地兒,壓低聲音:“我問你,如果這世上還有那種草,但已經是枯草狀態,能有辦法種出來麼?”

景淵原本還躺在床上,他平時沒事都是不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不起來,現在犯春困,更是早上吃個早餐都能一直睡到下午三四點,聽到她的話,倏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也從悠閒轉得嚴肅:“你說真的?”

上下幾千年的中草藥他都有研究,尤其是那些絕跡了的神草神花,他更有興趣,越是求而不得就越是渴望,這種草古人取名‘舍命草’,景淵在一本古籍裡看到過,舍命草配上帶有脫水功能的物質後,可以永久保存,所以是有可能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說不定真的存在著它的蹤跡,但這種可能性實在太小,雖然也有研究這方麵的人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但其實也都不抱什麼希望了。

時櫻告訴他,說自己手裡有一棵,是一位患者家裡傳下來,不知道有什麼用,就轉贈給了她。

“我現在馬上來海城!”

“好。”有景淵這個行家在,大家一起研究研究,必須得讓這草發揮到最大程度的作用來,最好是還能把它給搗騰得重新種植出來。

時櫻回到診室。

醫院心理科派了兩個保安過來,一起在她的診室裡幫忙看著杜嘉航。

他一直想逃走,湊準一個機會就跑,然後又被保安們抓住按坐在椅子上。

杜實和妻子李麗就守在門口,生怕他一個不小心真的跑出去了。

時櫻讓他們倆都到診室門口的長椅上休息,進診室,讓兩個保安也出去。

“好的。”兩個被折騰得氣喘籲籲的保安點點頭,都走出診室。

兩個保安才走出診室門口,杜嘉航立馬就往門口衝去。

時櫻捉住他一條手臂。

杜嘉航不理會她,用力要甩開她的手,結果怎麼用力都沒甩掉,反而還把自己的手臂都甩痛了,他氣得咬牙,“你放開我!”

時櫻倏地一放。

杜嘉航一時沒防備,踉蹌幾步,差點摔出去。

站穩後就又要跑。

時櫻一隻腳就把一個椅子踢得挪過來,剛好攔住他的去路,而後又把他按坐在椅子上:“你哪裡不舒服?”

杜嘉航被她按著紋絲動不了,瞪著她冷笑:“你不是心理醫生嗎?我什麼病你自己不會看啊!”

時櫻笑了笑,“好,我自己看。”

杜嘉航:“……”

他身體裡很快響起嗬嗬的笑聲,“你能看得個屁出來,勞資壓根就沒病,都是裝的!”

聽到他身體裡不屑的聲音,時櫻盯了他幾秒,克製住了和一個小孩兒懟的衝動,她平靜地鬆開按著他肩膀的手:“你要是一時回答不上來,那你就在這裡好好想想,看看自己是哪裡不舒服,想清楚了再告訴我,我才知道該怎麼幫你治,跑就彆跑了,練家子在我手裡都跑不掉,你就彆白費力氣了。”

杜嘉航剛才親身試過,在她這裡還真是跑不掉,這女人,他裝病都看不出來,還自稱什麼心理醫生,一點水平都沒有,估計是從小到大光學怎麼打架了!

雖然心有不甘,到底是沒有再白費力氣了,就那種吊兒郎當地坐在椅子上,二郎腿翹起,抖個不停,雙臂環胸,看著天花板,就是不回答時櫻剛才問的問題。

景淵把資料圖片發過來了,時櫻顧不上理會沒病裝病的杜嘉航了,連忙把手機上的圖片轉到電腦上,一頁一頁放大了細看。

看到兩個保安都從診室裡出來,杜實和李麗就急了,兩個保安抓自己兒子都費勁,現在診室裡隻有時櫻一個女醫生,杜嘉航一下子跑出來了或是不小心傷到時醫生就麻煩了,因此兩人又快步跑進來,準備幫著時櫻製服兒子。

進了診室就發現兒子坐在椅子上,雖然姿勢是不怎麼端正,但卻是一點兒要逃跑的意思都沒有,而時醫生則是在電腦上工作。

看到這情景,夫婦倆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默默地又退回到長椅那裡去等著了。

不愧是治好了老阮兒子的醫生,對付起這些熊孩子來,還真是有一套,這下子他們夫婦倆瞬間都輕鬆了不少,並且已經決定要讓兒子也在暖泉住下來接受治療了。

診室裡,杜嘉航依然坐那翹著個二朗腿抖著,而時櫻則是看資料看得越來越起勁。

這草叫‘舍命草’,名字挺駭人,應該是因為它會損耗其他器官的原因而得命。

時櫻仔細地學習了它的用量,用手機把重點部分都記下來,確認了之前於真真用的那點份量還算在安全範圍內,而後又計算起往後給朱勁的用量。

杜嘉航看她一會兒電腦一會兒手機的,彆說看他了,就是問都沒有再問他一個問題。

他心裡挺來火。

他看電視上心理醫生都是按時間收費的,這女人是在邊賺取他的時薪,邊還在忙其他病人的事情嗎?同一時間內,賺多份錢?

但他打的就是和他們這些大人冷戰的戰術,不能為這麼點時薪費就露出破綻,他隻得繼續和她耗。

時櫻學習完劑量,繼續看舍命草的由來史。

資料上關於舍命草最適合生長的地方,地址一欄寫的是珪城某片區域,時櫻覺得耳熟,一想,這不就是阮逸成要去體驗生活的城市?

終於把所有資料都看完,時櫻這才抬起頭重新看向杜嘉航。

杜嘉航本來腿都抖累了已經慢下來許多,一接觸到她的目光,立刻抖得更起勁,下巴也仰得更高。

時櫻靠到椅背上,問,“你是因為玩遊戲才不肯上學嗎?”

杜嘉航嘴巴閉得緊緊的。

可他的心臟卻回答了:“才不是,我是在做大事!”

時櫻聽到後,繼續問:“或者,不是玩遊戲,而是網上其他讓你覺得很有意思的東西?”

杜嘉航繼續一聲不吭。

他的心臟依然幫他回答,“還專家,這都什麼智障問題?浪費我時間!好幾天都沒給我偶像出力了,唉,最後一天的投票也沒趕上,害得我偶像在最火的綜藝裡隻能當幾期的飛行嘉賓了,等以後再補上吧,待會得想辦法拿到手機,給我偶像再氪幾棟頂級彆墅,還得想辦法從爸媽那兒再多搞點錢才行。”

時櫻聽得直皺眉,又間接地問了好幾個問題,總算把他那點事兒都摸清楚了,杜嘉航玩的是一款氪金養成明星的遊戲,遊戲裡的小人兒都是真明星的同人款,名字一樣,形象也是真明星的卡通版,而且很多明星的真實行程也綁定到了這款遊戲中。

杜嘉航捧的是一個叫莫魚的新人男歌手,在遊戲裡氪金捧他,杜嘉航從小學唱歌,學鋼琴,學作曲,他給莫魚作詞作曲,雖然一直也都沒有被對方錄用,但杜嘉航堅信遲早有一天莫魚會用他的。

之前有一檔《一起去看大好河山》的綜藝節目,把所有可能會參加的嘉賓名單都列了出來,讓網友們票選,票數最高的六位會成為本季度的常駐嘉賓,另外再選六位飛行嘉賓。

莫魚的名字就在其中,杜嘉航為了讓莫魚當上嘉賓,天天躺在線上不是在遊戲裡給他氪金提升名氣,就是在網上給他投票拉票,忙得不亦樂乎,偏偏父母總跟他對著乾,上次差點和父母動刀,那天就是投票的最終日期。

能作詞能作曲,先不管作得怎麼樣,這杜嘉航也是個有才華的少年。

好一會兒後,時櫻才再次出聲:“你覺得我看出來你心裡的問題沒?”

杜嘉航看也不看她。

這次他身體裡的聲音也隻是哼一下,並沒有理會她。

時櫻:“其實我從你的眼睛裡診出了一些你心裡想的東西。”

杜嘉航抖動的腿一下子停住,不過幾秒,他再次開始抖動,心裡卻是在嗤笑:“居然想詐我,真幼稚!”

時櫻聽到他心臟的話,不禁失笑:“那好,我把我診出來的一些東西告訴你,你看看我診得準不準,你沒病,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隻不過你太沉迷於一件事,你想讓你的父母屈服於你,用了所有的方法和他們對抗,一直沒贏,所以你才想出這麼個極端的法子,想讓他們害怕,讓他們屈服,我說的對嗎?”

杜嘉航這次身體明顯都僵了好一坐兒,而後才緩緩地又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望天花板,繼續抖腿。

時櫻:“你一直在玩一個遊戲,在給遊戲裡上傳你自己作的詞曲對吧?”

這下子,杜嘉航徹底的僵了。

他放下了二郎腿,目光也終於正式地與時櫻對上,他驚愕地瞪著時櫻:“你怎麼會知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時醫生!時櫻!”診室門口的走廊上響起熟悉的聲音。

時櫻站起身,對杜嘉航說了一聲‘你等一下,我有朋友來了’便出去。

杜嘉航:“……”

她怎麼能這樣?剛才就把他晾了好久,這會兒還又去見什麼朋友?還有,她到底是怎麼看出他心裡事情的?等等,是杜實和李麗告訴她的吧?

他追過去:“你問過我爸媽我的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