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平安京(1 / 2)

第30章

月牙走了。

聽著這那微弱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無慘才猛地張開了雙眼。

他原本是睡著了的,隻是病痛纏身的他一向淺眠,障子門被拉開時發出的一陣細小的聲音吵醒了他,他最開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那悉悉索索的聲音靠近,嗅到了熟悉的皂莢的清香,無慘才意識到是月牙。

夜深之時潛入,若是旁人定會起疑然後起身將人製住。但是無慘信任月牙,於是遲疑了片刻想知道月牙到底想要做什麼。

隻是遲疑了那麼一瞬,無慘便感受到了唇瓣上輕盈的觸感。

一瞬間,心神大亂。

被子中的手有些緊張的攥緊,無慘差點繃不住自己臉上的神情將自己內心的慌張暴露,索性月牙隻是如蜻蜓點水一般淡淡地略過然後消失無蹤,就像一粒小石子落入了平靜的池麵蕩開一圈圈的漣漪一般,然後逐漸消散。

嘴唇微涼,無慘心中悵然若失。

他忍不住去想月牙這是什麼意思,一般人並不會隨隨便便去親吻一個男人吧?這讓無慘不得不胡思亂想,月牙是否喜歡他。

定然是喜歡的。

無慘這樣自信的想,睜著眼睛看著窗外的月亮,倦意消褪,露出了這幾日鮮少出現的笑意。

他開始期待明天了。

*

再一次喝完一壺茶水後,無慘憤怒的看著跪坐在榻榻米上麵容平靜的月牙。

若非他思緒清晰清楚的記著那晚月牙留在他唇上的觸感,隻怕他第二天起來看到月牙這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也會被他騙去,以為是自己做了一場美夢。

可是他沒有忘記,反而在一次又一次的回顧中,那種柔軟的觸感越發清楚。

不自覺的抬起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唇瓣,無慘抿了抿唇,再一次看向了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月牙。

看到無慘投向他的視線,月牙平靜的予以回視,甚至還饒有興致的朝無慘笑了笑。

“大人,是有什麼事情嗎?”

無慘臉色變得黑沉沉,看著月牙的目光糾結而複雜,混合著憤怒還有羞惱。

月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無慘的一個眼神看出這麼多的情緒的。

“無事!”無慘自己生著悶氣,連語氣也不好了許多。

他想著月牙平時定是會哄哄他的,隻是這次例外,月牙淡淡的看了無慘一眼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真是奇了怪了。

無慘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心裡更是煩悶。

月牙呢?月牙大致能猜到些許,隻是他故意而已。

昨晚那件事雙方還是暫且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好。

畢竟還未曾到恰當的時機。

*

轉眼便到了安倍晴明所說的最後的期限。

這是最後一天,月牙的心情倒是出奇的平靜,看著如往常那般病懨懨的無慘月牙也多了幾分平時未有的憐惜。

黃昏來臨,暗淡且昏沉的紅日漸漸向地平線下移動,到了夜晚,便是該就寢的時刻了。

無慘看著窗外的紅日一言不發,腦海中想著的都是那晚月牙留下的一個清淺的觸感,他控製不住自己不去想,順帶著這幾日夜深之時都無法安心入睡,甚至心中還有一絲自己都不想承認的期待。

讓他失望的是月牙並沒有像那次一般偷偷摸摸的來,無慘甚至還想好了若是月牙來了他大可以裝睡然後將月牙抓個現行。

他沒想懲罰月牙,隻是想知道月牙是否真的喜歡他。

隻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月牙非但沒有如他所期望的一般出現,在平時卻好像與他逐漸拉開了距離。

無慘無法不生氣憤怒,往常隻有他讓彆人猜測自己心思,如今這種事掉了個個,他才體會到平常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月牙在屋子裡幫他把床褥鋪好,跪坐在一旁語氣恭敬。

“無慘大人,床褥已經為您鋪好了,您可以就寢了。”

瞧瞧,多麼有禮,一看就是一個識大體懂身份的好傭人。

可是無慘日前那樣放縱月牙可不是希望他僅僅當一個恭敬有禮的下人。

無慘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邁著步子走到月牙鋪好的床褥上就躺了下來,偏過頭不看月牙。幼稚的不像個將要二十的成人,反而像個兩歲的小孩。

月牙有些失笑,頭一次覺得鬼舞辻無慘這人有點可愛,連帶著原本因為他爹看無慘不順眼的心思都淡了許多。

“大人,生什麼氣呢。”月牙掖了掖無慘的被子,對著偏頭不看他的無慘說。

“醫生說了,現在你的身體總是生氣可不好。”

無慘任性的很,雖然看重自己的身體但他還是隨心所欲,聽到月牙說的話無慘抿了抿嘴巴不吭氣,看來是和月牙抗爭到底。

“我困了,熄燈吧。”

無慘低聲說。

月牙應了一聲,聽話的將手中的油燈吹滅,借著月光看著依舊偏著頭的無慘輕聲說了一句晚安。

無慘側著身子聽月牙的動靜,聽著他吹滅了油燈,聽著他在榻榻米上行走,聽著他拉開障子門離開。

心疼。

無慘攥著自己心口的衣領麵無表情。

這幾日月牙不對勁,他說不上來,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心思都變得沉重了許多。

~_~

腳步聲漸行漸遠,無慘伸了伸脖子看著窗外幽幽的月亮。

一樣美麗,卻遙遠的很。

無慘有些困了,眼皮受不住倦意,慢悠悠地就閉上了眼睛,最後還想著自己想做個好夢。

能夢見月牙就不錯。

想想也挺可憐的。

月亮大概也是可憐他,一朵浮雲晃晃悠悠地蕩過來,遮住了清淺的月光。

*

無慘夢到月牙了,往常看到他隻會笑的溫溫柔柔的月牙還是頭一次對他露出了與以往不同的神色。

月牙紅著臉看他,嘴巴裡喊著的也並非是說了百八十遍無慘都聽膩了的“大人”,而是一聲聲纏綿的“無慘”。

挺稀奇的。

無慘饒有興致,希望月牙再喊他個幾百遍,他聽不膩味,反而覺得欣喜。

他沒喜歡過人,甚至覺得沒人配讓他喜歡,月牙是頭一個,興許也是最後一個。

還是那天晚上,無慘躺在床褥裡閉著眼睛淺眠,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心臟跳的厲害,想能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他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但是聽到了障子門被拉動的聲響。

來了。

無慘眼睛閉的更緊了,手縮在被子裡蠢蠢移動就等著獵物乖乖上門。

腳步聲漸漸靠近,無慘的眼睫毛抖得厲害,他掐了一把大腿才冷靜下來。

因為不疼。

是夢。

熟悉的吐息輕撫著他的臉,柔軟的觸感落在了無慘的唇上,還是淺淺的,然後就要離開。

無慘不願意,猛地睜開了眼睛,夢裡的月牙嚇了一跳愣在原地。

“怎麼就這一下?”無慘皺著眉頭瞧他。

“沒親過嗎?”

月牙還真沒親過,紅著臉支支吾吾。

這才是正常反應才對嘛。無慘心裡想著,白日裡那樣鎮靜平淡的月牙才是假的。

月牙沒親過,無慘其實也沒有,活了這麼久考慮身體原因他親近彆人的機會是零,這麼一想無慘也挺可憐。

眯著眼睛瞧著這個夢裡紅著臉的月牙,無慘難得有些惡趣味,朝月牙擺了擺手示意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