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攜螢火而來(2)(1 / 2)

明目張膽的偏愛 綰酒 9288 字 6個月前

攜螢火而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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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會在最後,不消片刻,珠寶展示正式開始。

台上主持人的尾音剛落,橢圓形中廳四周的“牆”便應聲緩緩升起來。

徐煙挽著懷蓮莫,跟著三三兩兩結伴的人一同起身往周邊放置拍品的展櫃走。

幾十步路,餘光就瞄到至少三撥人迎著江應天過去。

徐煙沒忍住,佯裝無意把視線悄悄往那邊溜,溜到半途,卻因為忽然開口的懷蓮莫心虛的收了回來。

“煙煙有喜歡的就跟祖母說。”老人家拍拍她的手。

“欸。”徐煙下意識回了聲。

腦袋裡其實還在想那天從司機那聽來的話。

照往常來說,今天在的應該是那個姓沈的副總。

她跟著來也隻是想碰碰運氣,沒成想會真的見到他。

兩人走到一四周空著的展櫃前,方向變為背對著江應天那邊。

徐煙看著眼前被燈光襯映得愈發清瀅透徹的觀音擺件走神兒,心裡歎氣腦後怎麼就不能有雙眼睛。

“不喜歡這個?”懷蓮莫瞧她小臉皺著。

徐煙聞聲心思收回來,“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心不在焉的樣子全被祖母看在眼裡,誤解了她不相信的眼神,解釋說,“真沒有不喜歡。”

“看你表情可不像喜歡,”懷蓮莫笑了笑,“不過不喜歡也不打緊,我們再看看其他有沒有更好的。”

雖然徐煙無意這個,可也不能違心說是東西不好,軟聲解釋,“金水菩提產出量極稀少,一般都隻做首飾鑲嵌原料,連珠串都鮮少有,更何況是這麼大的觀音雕刻擺件。我沒有不喜歡,隻是用不上,家裡也有個類似的,雖然沒有這個大,但…不如留給彆的更喜歡的人。”

她注意到旁邊有個稍微上了些年紀的女人眼睛直勾勾瞧著玻璃罩裡的金色觀音,估計是礙於懷蓮莫這個“長輩”的身份,沒敢過來。

說完,她對旁邊那女人輕點了點頭,挽著懷蓮莫離開了這個位置。

許是被這麼一打岔,徐煙暫時把剛對江應天的好奇拋到了腦後,沿著周邊幾十個玻璃罩子一個個細細打量,時不時分神聽聽或是特意過來,或是碰巧撞上跟懷蓮莫閒聊說話的人,隻在人把話頭引到她這裡時,禮貌的抬眼衝人笑笑——十足十的花瓶…深閨小姐模樣。

如此閒閒散散走了半個展廳,最後站定在最中央這個玻璃罩子前。

被封在玻璃框裡的,是一整套帝王綠翡翠首飾。

以往見多的都是觀音吊墜,眼前這件卻是隻尺寸不算大卻圓潤精致的佛公。

而吸引到徐煙眼睛的,卻是耳飾和鐲子上雕刻精美的一朵朵蠟梅花樣。

徐煙是個十足的“花癡”,視花如命,是瞧見路邊花店就挪不動腳,一定要進去買束才能離開的那種。而天下花種千千萬,她偏是獨獨最喜歡蠟梅花。

她專業學得這個,自然能瞧得出來玻璃框裡的這一整套首飾,不論是種水還是雕刻工藝都是極品中的極品。

約莫90年代,那隻名及一時的翡翠麻花鐲已經被估值4000餘萬,如今價值更是不知翻了多少翻,而眼前這一整套…說是價值連城也絲毫不為過了。

即便從小生在富貴人家,徐煙依然拿不準這套首飾今天能拍到什麼天價。

買佛最重眼緣,興許後麵還有更好的,但也不一定能入她的眼了。

察覺她在這玻璃框前站的比先前哪個都久,懷蓮莫記它在心上,兩人繼續往旁邊玻璃櫃那走。

徐煙眼睛還有些挪不動,底下腳轉了方向,上頭眼睛卻還黏在那隻憨態可掬的佛公笑臉上,這一溜神,半轉的身子胳膊撞到人身上——

趔趄的身子很快被人扶住。

她下意識把自己胳膊往回收,卻發現扶在她胳膊上的手在她反應前便離開了。

“謝謝。”徐煙一時心驚,沒顧得抬眼,先道謝。

耳熟的聲音響在她頭頂上方,“不客氣。”

徐煙聞聲心窒了下,隨後又像有千軍萬馬從上踏過,噠噠一聲連著一聲。

她抬眼看過去,見對方眼睛也看著自己,不過隻是禮貌對她略一點頭,似乎是確定了她無礙,便把眼睛落到了她身旁的懷蓮莫身上,主動伸手過去,“懷老夫人。”

端的是晚輩見長輩的姿態,跟方才台上那半個冰坨子樣的人,像五分,不像五分。

徐氏近幾年主掌集團大小事的其實是懷蓮莫如今唯一的女兒,也就是徐煙的小姑姑徐千影,而她老人家已基本退居二線,以此外人不再像以前稱她“懷總”,而是改稱一聲“懷老夫人”。

方才致辭過後,見到江應天被一撥撥人圍過去的不止徐煙,懷蓮莫也見到了,此時瞧見江應天出現在這裡,眼裡略有詫異,“江總。”

她同他握了握手,“今天不知吹的哪陣風,竟然會在這裡看到你。”

江氏家大業大,但掌舵幾代人都極善藏,尤其眼前這個,從他大學畢業接手江氏到現在,人前現身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今天的私人拍賣展是真的私人,並沒有媒體在。這一展廳的人,雖大都跟江氏有生意上不少的情義和利益關係,可真正見過他的人還是寥寥無幾。

懷蓮莫是其一。

“沈玨昨天臨時出差,我從國外趕回來的時間有些倉促,剛才沒能跟您提前打個招呼,還請懷老夫人見諒。”江應天說,“不知今天是您親自過來,多有怠慢。”

徐煙因為江應天話裡的熟稔微有疑惑,祖母和他很熟悉嗎?

這和當時司機同她說的似乎又不大一樣。

借著兩人說話的空檔,徐煙忍不住細看了他兩眼。

男人濃睫下的一雙眼睛,長得極漂亮,雖不算大,瞳仁卻比一般人要大些黑些,左手邊玻璃櫃上的光映在裡麵,像是夜色平靜湖麵上倒映的月色和星星。

可也僅僅是浮於表麵的這些,至於底下有什麼,徐煙看不到,想必旁人也是一樣。

雖聽江應天剛說來時匆忙,可她眼睛從他領口扣子到領帶馬甲再到西裝外套的肩線袖口一路溜下來,全都熨貼的平整妥當,沒有絲毫不合時宜的地方。

兒時有很淺薄的印象,父親也喜歡穿三件式的西裝,記憶裡,他笑容溫文爾雅,同人說話亦是文質彬彬的模樣,長大後她才知道“紳士”一詞,像是獨獨為父親而存在的。

而此時眼前的他…其實跟溫和二字接連不上,她卻奇怪會有這樣的感覺。

好感來的很是莫名。

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

徐煙看著麵前的年輕男人,會自然而然想到這句。

心思正走茬兒時,徐煙挽在懷蓮莫肘彎的手被後者輕拍了拍,她聽見祖母給對麵的男人以後知後覺的語氣說,“忘了介紹,這是我孫女,徐煙。”

聽見懷蓮莫如此說,江應天才又把目光落在徐煙臉上。

這算是兩人今天第一次正兒八經對視上。

如此目光一撞,徐煙方才在台下偷盯著他看好像被抓包的心虛感又悄悄浮上來。

所幸對麵的男人很有教養,隻是看她輕點了點頭。

可也不知是不是她心虛感太強,總覺得剛他下台朝她看過來時的笑意還始終留在這雙眼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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