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暖色的燈光下,小團子的眼睛格外清澈，一眨不眨地盯著葉懷書，似乎真的很困惑。
葉懷書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下了心悸，此時的場景給他一種，自己即將要做壞事但卻被抓包的窘迫,雖然他做的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葉懷書緩了片刻,才有些沒脾氣地低聲問：“你怎麼還不睡？”
說完葉懷書伸手捂住了葉卿卿的眼睛，重新給人蓋好被子：“快點睡覺。”
葉卿卿卻躲開了他的手，翻身爬起：“卿卿要尿尿！”
葉懷書：“……”
葉卿卿一直都沒有起夜的習慣,但今天晚上睡覺之前,季晚給他熱了一大杯牛奶，倒也不是葉卿卿想醒的這麼及時，而是事情真的就是那麼巧！
結果就看見了這一幕。
葉卿卿無奈在心裡歎氣,他的便宜爹真的太沒出息啦！
葉懷書看著葉卿卿半晌無言,怕驚醒季晚,拿了件外套，給葉卿卿披上後才把人從被子裡拎出來。
兩分鐘後,葉卿卿被葉懷書重新塞進被子裡。
看著葉懷書轉身朝浴室走去,葉卿卿神色複雜,忍不住小聲問睡覺一句：“尊的不親嘛？”
葉懷書腳步一頓,伸手扶額：“你快睡覺。”
“實在不行……”葉卿卿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含糊說，“明天卿卿可以教叭叭的……”
誰要你教。
葉懷書轉過身正想說話,就見葉卿卿已經閉上眼,呼吸變得勻稱起來。
看來剛剛突然醒過來,是真的想上廁所。
葉懷書盯著葉卿卿看了片刻,鬆了口氣，不知想到什麼，又笑了一下，才轉身去浴室快速衝了個澡。
從始至終，季晚都沒有被吵醒過，她睡得很熟，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些冷的緣故，她一直蜷縮著身子。
葉懷書在床邊躺下，猶豫半晌後，還是將自己的半張被子蓋在了季晚身上。
一道暖的身子貼了過來，像是一個暖烘烘的火爐一般，睡夢中的季晚無意識地靠了過來。
察覺到季晚的動作，葉懷書嘴角無聲地彎了彎，伸手將人輕輕攬入了懷裡。
隻是閉眼前想到了葉卿卿的那句話，葉懷書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極輕地在季晚額頭印上一個吻，才閉上了眼睛。
……
一夜好夢。
第二日一早，葉卿卿是被季晚的一道小小驚呼聲吵醒的。
葉卿卿並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聽到季晚小聲說：“……你怎麼沒走？”
葉懷書愣了一下：“公司的事務我已經全部處理好了。”
季晚蹙眉：“不是，我是說你不是……”
她話沒有說完，葉懷書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之前不讚同季晚帶葉卿卿上節目的人是他，現在又跟著上節目的也是他。
葉懷書其實並不想解釋，可一想到昨天葉卿卿跟他說的那番話，葉懷書猶豫片刻還說道：“我之前不同意你帶著卿卿上節目，是因為當時周茜已經和節目組簽約了。”
儘管當初簽結婚協議的時候季晚已經明確跟葉懷書說了，不希望他插手季晚的事業，可結婚這麼多年，葉懷書不可能真的對季晚的事情不管不問。很多時候季晚遇到了問題，他能幫的都會幫。
正是因為如此，葉懷書才知道周茜這麼一號人，之前處理季晚的事情時，也知道了周茜存在，所以葉懷書才會那麼反對季晚帶著葉卿卿上節目。
季晚怎麼都沒料到，葉懷書反對自己帶著卿卿上節目的原因竟然會是這個，她再難掩飾臉上的錯愕：“那你當時為什麼不跟我解釋……”
話才剛問出口，季晚又愣住了。
這好像……還是自己和葉懷書吵架以來，他第一次開口向自己解釋原因？
以前的爭吵中，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季晚在鬨，葉懷書不跟自己吵，但也不會過多解釋。
正是因為如此，季晚才會在一次次的期待中逐漸失望，導致現在萌生了離婚的想法。
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葉懷書手機振動了一下，他拿起一看是李秘書的電話。
“我先接個電話……”
話音還沒落下，房門外就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
“季晚！季晚！算我求你，我自己做的錯事我一個人承擔，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什麼事情都衝著我來？我知道我昨天做的事情不對，但這件事跟我女兒沒關係，我可以不接著錄製節目，但是我的女兒不行啊，季晚……”
季晚和葉懷書對視一眼，表情皆是一變。
這道聲音太大，葉卿卿也裝不下去了，遂睜開了眼。
季晚回頭看見葉卿卿醒了過來，忙用手捂住了兒子的耳朵。
葉懷書接通電話，聽了兩秒後說：“節目組很快就會帶人過來，我們不用出去。”
隻是門外周茜的聲音喊的一聲比一聲大，甚至還有幾分淒厲。沒有等來門內人的回應，她開始著急，轉頭就對身旁的嘉嘉說：“你乾什麼？！快點認錯啊，快點跟卿卿認錯啊，你不是和他關係最好嗎？隻要你跟他認錯，他肯定會原諒你的，到時候我們就能在節目上留下來了……”
季晚的表情瞬間變得很是難看。
葉懷書也偏過頭來看葉卿卿。
門外頓時響起了嘉嘉的哭聲。
葉卿卿眉頭蹙了一下，掙開季晚捂住自己耳朵的手，柔聲說：“麻麻，門外是嘉嘉嘛？”
季晚氣得手都在抖。
她之前還真是低估了周茜的無恥程度，沒想到她為了達成目的，就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利用！
見季晚氣得不行，葉懷書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然後伸手把葉卿卿抱了起來：“應該是嘉嘉，你要出去看看嗎？”
葉卿卿忙點了點頭：“嘉嘉，是卿卿的朋友，卿卿想去康康她！”
葉懷書看向季晚。
季晚抿著唇，起身去給葉卿卿拿衣服了。
門外的哭聲還在繼續，但很快周茜就被人拉住了，沒有再繼續大喊大嚷。
葉卿卿自己換好衣服，季晚帶著他又去洗漱，給他拿了一瓶牛奶和麵包，就想帶著葉卿卿出門，葉懷書卻在這時候攔住了她：“我帶卿卿出去，你就在屋裡吧。”
季晚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
葉懷書帶著葉卿卿出來時，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已經來了，周茜被幾個工作人員拉住，看見房門被打開，她頓時就變得很是激動。
許宇成按住她的肩膀，冷聲說：“你給我坐著彆動！”
周茜掙紮了一下沒有掙開，就給身旁的嘉嘉使眼色：“嘉嘉，你快過去！”
嘉嘉白著一張小臉，臉上的淚痕還沒乾，看了看門口的葉卿卿和葉懷書，眼淚又從眼眶溢了出來。
季晚透過門縫看見嘉嘉，眉心下意識蹙了一下。
她叫住葉卿卿：“卿卿，等一下。”
片刻後，季晚又拿出來一瓶牛奶和麵包，遞到了葉卿卿手裡：“去吧。”
葉懷書牽著葉卿卿的手，帶著他走到了嘉嘉身旁。
許宇成看著葉懷書，想說什麼，囁嚅半晌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周茜卻很是激動，不斷地對身旁的嘉嘉說：“嘉嘉，快點過去，卿卿來了，他是你的朋友，你好好跟他說說……”
“夠了！”許宇成再也聽不下去了，出聲
製止了周茜，他看著滿臉淚痕的嘉嘉，沉聲說，“嘉嘉隻是一個孩子，這次的事情都是你的錯，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周茜張了張唇，正想說話，葉懷書開口：“卿卿，帶嘉嘉出去玩吧。”
葉卿卿點點頭，超前走了一步，朝嘉嘉伸手：“嘉嘉，跟我粗去叭！”
嘉嘉抬起頭，看著葉卿卿，片刻後又紅著眼，怯怯地看了眼周茜。
許宇成看到女兒小心翼翼的目光，到底有些不忍，走上前擋住了周茜，對嘉嘉說：“去吧，出去跟卿卿玩。”
嘉嘉這才點頭，牽住葉卿卿的小手，跟著他走出了小院。
從小院出來，外麵就是一片平坦的公路，往遠處走，就能看見一片花田。
儘管現在已經是冬季，可在四季如春的昆明，花田的花仍開得嬌豔。
今天早上發生的這件事也不好拍攝，但兩個孩子自己出去玩又不能沒人看著，菲菲就跟另外兩名工作人員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
兩個孩子走到了花田旁邊。
嘉嘉這會兒已經不哭了，但眼睛裡始終含著淚。
葉卿卿從包裡拿出了幾張紙巾遞到她手裡：“嘉嘉彆哭啦。”
嘉嘉看著麵前比自己矮了小半個頭的卿卿，不知想到了什麼，眼淚竟是又掉了下來。
葉卿卿手裡拿著兩瓶牛奶，實在沒辦法給嘉嘉擦眼淚，隻能把手裡的牛奶放下，又才拿紙巾去給嘉嘉擦。
可嘉嘉卻不讓葉卿卿碰她，往後躲了好幾步。
葉卿卿眉頭微微擰了起來，不解地看著嘉嘉：“嘉嘉，你這是腫麼啦？”
嘉嘉越哭越傷心，又不想讓葉卿卿看見自己的眼淚，就用手捂住了眼睛。
“嘉嘉？”葉卿卿又喊了一聲，“你有森麼事情都可以跟我說的呀，我又不會怪你，你彆哭啦……”
嘉嘉哭得還是很難過，可聽到了葉卿卿這句話，她哭聲就漸漸小了，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卿卿……真的不會怪我嗎？”
她慢慢地鬆開了手，露出了已經哭紅的眼睛。
葉卿卿忙點頭：“當然啦，嘉嘉是卿卿的朋友吖！”
得到葉卿卿肯定的回答後，嘉嘉才終於有了勇氣，她哽咽了一會兒，才小聲說：“可是、可是這件事和其他事情不同，這件事很嚴重……我媽媽她……”
嘉嘉說到這裡，又哽咽了起來，她覺得委屈，同時又很是羞愧。
儘管和卿卿認識的時間不長，可無論是卿卿還是季阿姨，對她都很好。
會耐心地安慰自己，會帶著她和其他朋友一起玩。
嘉嘉少有的在除了爺爺奶奶之外的人身上體會到了被溫柔對待的感覺。
可就是對自己這麼好的兩個人，自己的媽媽卻做了那種事……
“對不起……卿卿，對不起……”嘉嘉泣不成聲。
葉卿卿看著麵前的小姑娘，是發自內心地心疼她。
父母長期以來對她的忽視，養成了嘉嘉自卑敏感又好哭的性格。昨天發生的事情分明不是她的錯，她也要把這些錯往自己身上攬。
葉卿卿在心裡輕歎了口氣。
原本他是想再過段時間的，畢竟現在他和嘉嘉相處的時間不長。
可今天看來，他要是再不快點教這個小姑娘保護自己，她可能會遭遇和自己一樣的痛苦。葉卿卿也是懵懵懂懂到了八|九歲才知道原來父母並不愛自己，慢慢地他自己也學會了反抗，可這樣的好日子也沒有持續幾年，病痛就很快帶著他離開。
每個小朋友都是天使，他們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但是他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怎麼活下去。
葉卿卿自己經曆過原生家庭的痛苦，所以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