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許嘉察覺到了霍秋秋在看什麼，跟著看過去喊了一聲：“談堯！”
談堯回頭，看見兩人表情明顯有些驚訝，他跟朋友們打了聲招呼就小跑著朝兩人走了過來：“你們怎麼在這裡啊？”
視線在兩人旁邊的大小購物袋一掃，談堯明白了過來：“逛街？”
許嘉笑：“這不很明顯嗎？”
談堯又去看霍秋秋。
霍秋秋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談堯彆扭什麼，但是她現在就是有些小彆扭，就移開了頭沒說話。
談堯伸手撓了撓頭：“你們吃飯了沒？”
許嘉知道他這是邀請他們一起吃飯，她倒是無所謂，主要是要問問霍秋秋的意思，於是許嘉就戳了戳身旁的霍秋秋。
霍秋秋抿了抿唇，好半晌才說：“要不算了吧，你不是跟你們朋友一起嗎？我們先回去好了。”
許嘉就對談堯說：“也好，你快去吧，你朋友還在等你呢。”
談堯聽了倆人這話，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微微皺起了眉。
半晌他才說：“那我幫你們打車吧。”
霍秋秋和許嘉就沒再說什麼。
許嘉和霍秋秋的家在不同方向，所以兩人是分開打車的。
第一輛車很快來了，許嘉自覺不想當電燈泡，就先上車了。
沒一會兒，霍秋秋的車也到了。
購物袋就在霍秋秋腳邊，霍秋秋正想拎的時候，談堯率先幫她拎了起來把這些袋子全部塞進到了後座裡。
霍秋秋一愣：“你把購物袋塞後座，我坐那兒？”
談堯沒有回答，而是扭頭對司機說了句話，然後又從錢包裡拿出幾張紅票子塞給了司機。
霍秋秋就目瞪口呆地看著出租車在自己麵前開遠了。
“談堯……你乾嘛啊？”霍秋秋看著談堯。
談堯回頭，看著吃驚看著自己的霍秋秋，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我讓司機把東西送到你家了。本來……是想明後天去找你的，但沒想到今天在這裡碰到了，陪我吃個飯吧？”
霍秋秋麵無表情：“我跟你朋友又不熟。”
“那就不跟他們一起吃。”談堯說著就去推霍秋秋的肩膀。
“走吧，我們倆去。”
談堯邊走邊拿出手機，給朋友打了電話過去。
那邊吵鬨的聲音有些大，霍秋秋隱隱還聽到有人罵了句國粹，談堯脾氣很好解釋：“今天真不行，改天我請客賠罪行吧？”
那邊似乎這才接受了，沒有再多說什麼，掛斷了電話。
霍秋秋不解地看談堯。
談堯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半晌才問：“你想吃什麼？”
霍秋秋不明白談堯這是鬨哪一出，但還是說了一家自己想去的餐廳。
吃完晚餐，談堯又提出送霍秋秋回去。
霍秋秋沒有拒絕，回去的路上，霍秋秋能感覺到談堯似乎想對自己說什麼，可他猶豫再三，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談堯不開口，霍秋秋也就沒有多問。
出租車停在了她家門口，下車後跟談堯說了聲再見，霍秋秋就頭也不回地朝著家走去了。
就在霍秋秋快要進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談堯的聲音：“霍秋秋！”
霍秋秋腳步一頓，回頭看了過來。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彆墅前麵的路燈早就亮起來了。暖黃色的燈光從頭頂打下來，映襯的談堯的五官更是流暢好看。
霍秋秋凝了凝神，半晌才出聲：“還有什麼事嗎？”
談堯定定看著霍秋秋許久，才笑了一下：“想問問你，後天……有時間嗎？”
霍秋秋想到了今天下午剛見麵談堯說的那句話。
她心想，原來談堯說的想約自己見麵並不是隨口敷衍的。
被晾在一旁好幾天的心情忽然就明媚了不少，於是霍秋秋毫不猶豫地點頭：“好啊，那你到時候要來接我嗎？”
談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當然要。”
霍秋秋嘴角也沒忍住翹了起來：“你快回去吧。”
回到家後，霍秋秋才發現沈詩曼竟然還在客廳看劇。
看見霍秋秋回來，沈詩曼隨口問：“談堯送你回來的？”
霍秋秋也沒瞞著她，點了點頭：“嗯。”
沈詩曼應了一聲，然後抬頭看了眼霍秋秋，這才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哎，秋秋，今天心情很好嗎？”
霍秋秋換好鞋，本來打算上樓，聽到這話腳步一頓：“我之前心情不好嗎？”
沈詩曼唔了一聲，反問道：“你前幾天心情好嗎？”
沈詩曼盯著她打量了許久，才不確定問：“真的？不再因為高考的事情煩心了？”
霍秋秋有些懵：“我什麼時候因為高考的事情……”
她語氣一頓，不是吧？
難道她前幾天的表現這麼明顯嗎？
沈詩曼還誤會她是因為高考發揮不好心情不好的？
霍秋秋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好半晌她有些無奈說道：“我……我不是因為高考的原因，我高考發揮挺好的，就是……”
霍秋秋覺得這話不好解釋，就停頓了下。
誰想沈詩曼又語出驚人：“不是因為高考，那難不成是因為要和喜歡的人分開不高興了？”
自家女兒就這麼大，心情起身很好猜。
隻是沈詩曼之前一直不想乾涉霍秋秋的私事，所以她也就一直沒有過問。
但這兩天霍秋秋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反常了，這才讓她不得不留意了一下。
甚至要不是今天許嘉約霍秋秋出門逛街，沈詩曼都準備哪天帶霍秋秋出去高興一下了。
不管因為什麼，隻要霍秋秋高興，沈詩曼就放心了。
也是在霍秋秋開口又打算解釋時，沈詩曼出聲說：“沒事的，你現在都這麼大了，也成年了，要談戀愛你媽我也不會乾涉的，想談就去談吧。”
就在霍秋秋沉默的這會兒時間，沈詩曼顯然已經徹底誤會了。
霍秋秋忽然就覺得好像也沒有要解釋的必要了，雖然她不是因為要和喜歡的人分開才心情不好的，但大差也不差嘛！
長歎了口氣，霍秋秋就上樓了。
今天在外麵逛了一天，霍秋秋早就累的不行，洗漱完她甚至連手機都沒碰一下，倒頭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累的關係，這一覺雖然睡得快，但卻睡得不是很安穩。
睡夢中，霍秋秋就響起了自己高一開學前和談堯的那一次見麵。
談堯突然打電話過來，霍秋秋一點準備都沒有，再加上她確實也沒什麼心情準備，所以霍秋秋乾脆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出門了。
談堯比霍秋秋到的早，見到有人影朝這邊過來，談堯就放下手機抬起了頭，這一看，他就愣住了。
因為自小和霍秋秋一起長大，所以即便談堯從小就知道霍秋秋是個美人坯子，但談堯對霍秋秋的美貌並沒有特彆的感覺。
霍秋秋今天穿了條吊帶群，烏黑的一頭長發儘數披在身後，因為外麵的天氣有些人，她鼻尖出了一層薄汗，鵝蛋的臉上也帶上了一層薄薄的粉，更襯得她膚白如雪。
快步在談堯對麵坐下，霍秋秋就端起麵前的冰水喝了一大口。
談堯怔怔地看著她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彆喝冰水啊，你這個月姨媽快來了吧？要是到時候又生理痛怎麼辦？”
這話一出口，兩個人皆是一愣。
一口冰水被霍秋秋含在嘴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談堯更是不自在地轉過了頭，看他的表情，估計是恨不得找條地縫把自己藏起來。
霍秋秋最後還是把那口水吞了，不過她稍微在口裡含了一會才咽下去的。
捏著水杯，霍秋秋看著談堯的表情格外複雜，直到過了好久，她才問到：“你……怎麼記得我生理期？”
談堯其實也有些懵。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脫口就把這句話說出來了，聽到霍秋秋的問題後，再去細想，談堯才發現自己不僅記得霍秋秋這個月的生理期，還記得好些有關霍秋秋的特殊日期。
這些記憶仿佛就已經深入dna，不需要談堯去刻意回想。在臨近這些日期時，談堯就會自然地提前想起，然後根據霍秋秋的不同心情，送不同的禮物，或者是做好不同的準備。
就好比今天。
因為談堯下意識記得霍秋秋的生理期，儘管他約的地點是在咖啡廳，但談堯給霍秋秋點的飲品卻是一杯不含任何□□的熱牛奶。
要不是因為霍秋秋太熱了，沒給談堯反應說話的機會，這杯冰水是肯定不會進霍秋秋肚子裡的。
談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釋，有些無措地撓著頭。
他無措。
霍秋秋自然就更無措了。
或許是因為女生天生就要比男生心細，所以霍秋秋甚至開始想，談堯把自己生理期記得這麼清楚，不會是因為喜歡自己吧？
一個把自己當妹妹的男生，真的會記得她的生理期嗎？
真的會有這麼細心的男生嗎？
霍秋秋沒有答案，但是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至少談堯不是。
至少談堯沒有那麼細心。
這個認知讓霍秋秋的心狠狠一跳，望向談堯的眼眸裡也多了一絲談堯看不透的情緒。
談堯被霍秋秋這個眼神看得有些慌。
原本已經準備好解釋的話也堵在了喉嚨裡，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最終還是霍秋秋放過了談堯，換了個問題：“你今天找我來是要跟我談什麼？”
談堯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哦、對，我今天找你來……是……”
可這話才說了一半，談堯就卡主了。
他今天來找霍秋秋是要乾嘛？
興師問罪？
也不算吧。
他就是想問一下，在霍秋秋眼裡，到底把自己當什麼了。
但現在發生了這麼一件事，他要是真的這麼問了，好像有點不是很對勁？
談堯自己也說不清楚不對勁在哪兒，可他下意識就不想再和霍秋秋談論這個。
憋了好半晌，他才憋出來一句：“我們……應該還是朋友吧？”
霍秋秋一雙美眸看著談堯，過了好幾秒，她才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談堯：“嗯……就是，你不是之前跟我表白說……”
“但你也拒絕了我不是嗎？”霍秋秋不耐煩地打斷談堯，“我當時也答應你了，不會再有事沒有去找你麻煩你了，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談堯眉頭皺起，“我當時……我當時是拒絕了你，希望你不要再喜歡我，但是我沒有說過不讓你來麻煩我啊？我跟你說了，隻要你願意我還是你的哥哥，你有任何事情不能解決，都可以找我幫忙，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
“不可能。”霍秋秋打斷談堯。
談堯一愣。
霍秋秋這才抬眼看著談堯，她的眼睛有些紅，靜靜地盯著談堯看了許久，才啞聲說：“談堯，你把我的喜歡當成什麼了？你不會以為我當時隻是腦子一熱就跟你告白了吧？我跟你表白，是因為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是不表白我會後悔一輩子的那種。”
“你覺得這種喜歡，我是輕易就能忘掉的？你拒絕了我，我很快就能釋然？然後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繼續跟你當朋友？”
“這怎麼可能？”霍秋秋越說越難過，她不想在談堯麵前哭出來，隻能垂下頭，掩下眼裡的淚意，“我不可能在被你拒絕後，還心無芥蒂地和你當朋友。”
談堯徹底懵了。
也是直到這時候，他才隱隱察覺，原來那天晚上霍秋秋一臉無畏懼地跑來跟自己表白，要傳達的竟然這麼重的喜歡。
沒有任何一個人甘願和喜歡的人做朋友。
所以霍秋秋選擇了大膽告白。
而一旦她跨出朋友的這個界限，也代表著她和談堯的關係再也退不回之前的地步。
所以留給霍秋秋的就隻有兩條路：
成功，和談堯在一起。
失敗，遠離談堯。
現在霍秋秋失敗了，所以她遠離了談堯。
所有之前想不通的關鍵瞬間串聯在一起，談堯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暑假所有的局，都沒有自己了。
不是霍秋秋不把談堯當朋友，是她沒有辦法再拿談堯當朋友了。
談堯坐在原地，直到冷氣吹在身上打了一個冷顫，他才回神。
“這……冷氣有點太冷了，”談堯起身調了一下空調的溫度，又拿起一旁自己的外套遞給霍秋秋，“你披腿上，彆冷到了……”
回應談堯的是霍秋秋揮過來的一巴掌。
“啪”地一聲清脆，霍秋秋拍開了談堯的手。
“談堯！”霍秋秋再也忍不住了，她站起身，紅著眼睛看著麵前的男生，“你到底想做什麼？我都跟你說了，你拒絕了我，我們現在就沒有關係了，你也不用再對我這麼好，更不用再關心我……”
“你這樣一邊拒絕我，一邊又是記得我的生理期，又是給我點熱牛奶遞外套，你越界了你知道嗎？！”
重重地“越界”二字敲在談堯腦袋上，把他敲得頭暈目眩。
他怔怔地看著霍秋秋，許久才艱難說：“但是……我之前一直都是這麼對你的啊。”
霍秋秋聽到這句話，隻覺得渾身無力。
是啊，正是因為之前談堯之前都是這麼做的，所以霍秋秋才會在一次又一次的相處中心動，才會一發而不可收拾地喜歡上談堯。
她憋了一個暑假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簌簌地往下掉：“那你就不要再這麼做了啊！你又不喜歡我，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你難道不知道我會誤會嗎？你這麼沒有邊界感地對我，那等以後你要是真的有了喜歡的人，你覺得她不會吃醋嗎？”
霍秋秋愛哭，是談堯一直都知道的事情。
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霍秋秋在談堯麵前哭的時候越來越少。
以至於談堯很多時候都忘了，以前的霍秋秋是丁點小事都會哭出來的女孩子。
也是這時候談堯才回想起來。
當初自己拒絕霍秋秋告白的時候，霍秋秋一滴眼淚也沒有掉。
所以當時的自己，就把霍秋秋這份喜歡當做了玩笑嗎？
談堯忽然很想給自己一巴掌。
霍秋秋的眼淚還在掉，談堯的心也跟著一抽一抽地疼了起來。
他手忙腳亂地拿起紙巾給霍秋秋擦眼淚，然後毫不意外地收獲了霍秋秋的拳打腳踢。
可即便這樣，談堯也沒有後退，而是繼續幫霍秋秋擦著眼淚。
直到她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談堯才鬆了口氣。
他沒忍住偏頭去打量霍秋秋。
霍秋秋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一哭眼睛鼻子都會紅，這會兒她的眼睛已經腫得像個核桃了。
談堯無奈地歎了口氣，按了一下旁邊的呼叫鈴，讓服務員拿了冰塊和毛巾過來。
就在談堯準備用毛巾包冰塊時，霍秋秋叫住了他：“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
包廂很安靜，隻能偶爾聽到霍秋秋的吸氣聲。
談堯沒忍住又歎了口氣，這才無可奈何地抬頭看霍秋秋：“你說不讓我做，我就能真的不做了？”
他包好冰塊遞給霍秋秋，同時也許下了自己的承諾：“再給我點時間好好想想吧？雖然當時我是拒絕了你，但是……我覺得我也不一定不喜歡你。”
霍秋秋猛然抬起了頭。
談堯朝她露出了一個笑，他好像有點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