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夕猶豫了片刻,還是往賀鈞潮身邊挪了一步。
這個細微的動作,引得賀鈞潮嘴角一陣上揚。
他懶洋洋地對秦皓宇道:“人我先帶走了,你彆整天瞎晃悠,好好工作。”
在說到“好好工作”時,賀鈞潮注視了他眼睛幾秒鐘,似乎在暗示著什麼,然後帶著路夕往宿舍走去。
兩人走後,隻留下秦皓宇和戴蒙尷尬地站在原地。
“看什麼看,他又不是第一次跟著老賀跑了。”秦皓宇沒好氣地說道。
戴蒙頓時覺得,難怪他和賀鈞潮玩得來,兩人都是三歲小孩的心性。
他試探地說道:“其實你不用吃醋,他和鈞潮是節目……”
“你有病啊,我才沒吃醋。”秦皓宇沒等他說完就炸了,白了他一眼。
戴蒙愣住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挨罵了。
路夕走過拐角,在宿舍門口站定。
賀鈞潮一直跟在他身後,並沒有走到他旁邊去。
他在門口停了下來,說道:“pd,謝謝了,你去忙吧。”
他以為賀鈞潮剛才是想幫他解圍,所以才故意那樣說的。
但賀鈞潮卻沒有走,而是揚眉道:“我就不能真的有事找你了?開門,正好也讓我參觀一下學員的宿舍,看看節目組有沒有虐待你們。”
路夕的嘴角抽了抽,隻得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賀鈞潮還真的跟著他走進去,四處參觀起來。
A班不像其他班級那麼擁擠,住的是四人寢。牆壁是讓人舒適放鬆的藍色,窗台上擺放著多肉和吊籃,中間還有一張大桌子,方便大家作詞作曲。
賀鈞潮環視了一遍,最後在床單是淺灰色的床前站定。
整體風格冷淡高雅,是路夕喜歡的調調,但枕頭旁卻放了一隻粉紅色的獨角獸。
床頭的折疊儲物櫃裡放著一排書,有樂理知識,居然還有高數。
路夕見他看著自己的床,便走過來尷尬地解釋道:“這個是粉絲送的。”
賀鈞潮卻沒有在意那個小東西,而是問道:“你現在在哪裡讀書?我記得你之前不是申請了賓大嗎,為什麼沒去?”
路夕沉默了片刻,隻回答了他第一個問題:“讀的同濟,現在在休學,所以資料上沒填。”
他這個學曆,放在訓練營裡絕對可以秒殺所有人了,但他卻隻字沒提,甚至連導演組都不知道。
“是……因為治病嗎?”賀鈞潮沒來得及想其他,下意識地問道。
路夕猛然抬起頭看向他。
賀鈞潮避開他的視線,低聲說道:“抱歉,戴蒙剛好有個朋友在你治療的那家醫院,是我不放心,托他去查了一下。”
“所以那天你才會帶我去演播廳?”路夕看著他道。
賀鈞潮像做錯了事一般,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空氣安靜了片刻,他又忍不住抬眸看向路夕,眼神閃爍地問:“那些治療,疼嗎?”
路夕從未見過他這麼小心翼翼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不疼,又不是電擊。不過還要謝謝你,我現在覺得好多了,起碼沒有再一上台就不受控製了。”
賀鈞潮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對他道:“對不起,之前在初評舞台的時候,我還誤會你擺架子。”
“沒事。”路夕臉上很是平和,像是真的完全不在意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幅表情,讓賀鈞潮更覺難受了。
“你當初離開組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賀鈞潮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路夕怔了怔,說:“不完全是。”
“還有其他原因?”賀鈞潮看著他,眼神變得有些迫切。
他知道路夕有多熱愛UNI,也知道他有多不想放棄舞台。
正是因為這個想法,在後來漫長的、沒有光的日子裡,他漸漸地明白了路夕的苦衷。
時至今日,他想知道的並不是路夕的答案,而是怕他還有彆的隱情。
路夕看了他半晌,對他道:“pd,你還是好好做電影和音樂吧,我的事,不是你能幫的了的。”
賀鈞潮像是一隻用堅硬的軀殼麵對敵人的刺蝟,在以為自己遇到柔軟時,鼓起勇氣去靠近他的那一刻,卻發現對方也是一隻刺蝟。
他被狠狠地紮了一身刺,可依舊不想放棄。
“哥哥,彆叫我pd,你以前不是這麼叫我的。”他終於再一次,主動靠近。
路夕的身體晃了晃,卻還是移開了視線。
他走到門口,拉開門道:“pd,該去做準備了。”
賀鈞潮在他床前站了許久,才往門口走去。路過路夕身邊時,他停留了片刻,仿佛在等對方叫住他。
但路夕卻一直扶著門,一動不動。
賀鈞潮看著他的側臉,一如既往美得如同雕塑一般,也一如既往走不進他的內心。
他可以對誰都溫文有禮,但也對誰都漠然疏離。
半分鐘後,賀鈞潮離開了。
路夕呼出一口氣,靠在了牆上,眼睛裡透出了些許茫然。
剛過拐角,賀鈞潮就撥通了戴蒙的電話。
“喂,你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