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四和香12(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0457 字 7個月前

寧驍應聲朝外走,薄若幽見狀輕提了一口氣,想說什麼卻又未說出口,眼底更閃著蠢蠢欲動的光,霍危樓剛走出兩步,此時回頭看她,“想同去?”

薄若幽立刻點頭,顯然等的就是他這話,霍危樓便道:“那便跟來。”

說畢霍危樓轉身朝外走,薄若幽一時眼底明光大亮的,寧驍眉頭微擰,看看霍危樓,再看看薄若幽,而後才跟了上去。

薄若幽被他看的有些心虛,畢竟摸查尋訪實在輪不到她,她不由更感激霍危樓,他看出她心底想著什麼,更滿足了她,這令她心底生出兩分隱秘的歡喜。

出了府門,霍危樓已上了馬車,見薄若幽出來,卻是掀開簾絡朝外道:“你跟著本侯走。”

寧驍翻身上了馬背,一聽這話,更是眉頭擰緊,盯著薄若幽,仿佛要從她身上盯出個洞來似的。薄若幽卻並非第一次與霍危樓同車,忙不迭爬了上去。

馬車轔轔而動,因瀾政坊在城西,往城東要走小半個時辰,這一路上薄若幽掀開車簾望著外間,口中隻與霍危樓說案子,霍危樓睨著她一時覺得有些好笑,“本侯將你舉薦入京兆府,孫釗當真是不虧,你心心念念想著案子,便無旁的可說?”

薄若幽微愣,“如今案子緊迫,民女自然掛心,侯爺難道不掛心嗎?侯爺好容易有一日沐休卻還來查訪……”

薄若幽訥訥說完,一時又想,她能和武昭侯說些什麼?

霍危樓心底歎了口氣,忽而問:“你說你義父患病,他如今如何了?”

薄若幽便揚唇,“義父會些醫理,總是給自己開著方子吃著,如今冬日過去,天氣暖和起來,他便也好過許多了,多謝侯爺關心。”

霍危樓想了想,“若覺不妥,本侯也尋禦醫為他看看。”

薄若幽一時受寵若驚,“多謝侯爺,若義父再犯病,民女再來麻煩侯爺。”

霍危樓見她那般模樣,便知她如今跟著他也未生出什麼旁門左道的心思,一時覺她蠢笨,一時又覺難得,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問她家宅近況,問著問著連良叔良嬸都了解了個大概,如此一路行來,等到了第一家書坊之時,太陽已爬上了中天。

第一家書坊名為翰墨,占著東市一間臨街鋪麵,十分寬敞,掌櫃好客,見幾位貴人同來,殷勤的上前來接待,可一轉眼看到繡衣使跟在後麵,神色立刻變了幾分。

霍危樓帶著薄若幽在書坊內看了看,目光卻未有停留,直到找到了前朝書聖的行書拓本,“這些拓本平日裡買的人可多?”

掌櫃誠惶誠恐的道:“不算多,這套拓本我們負責拓寫的人寫的十分辛苦,要兩三個月才能出一本,因此並不便宜,買此書的多為有些才學,想在書法上有所精進的。”

霍危樓看了寧驍一眼,寧驍立刻掏出一張畫像來,又問:“可見過她來買這套拓本?”

畫像上是魏靈,也不知是直使司誰畫的,頗為逼真,掌櫃看了看,卻搖頭,“買這套拓本的多為年輕公子,姑娘還當真不曾見過。”

霍危樓凝眸,不是魏靈來買,卻也有可能是旁人買了,而後送與她,“近半年,你這裡賣出多少拓本?”

掌櫃苦笑一聲,“還未到十本。”

“可知他們身份?”

掌櫃的苦笑搖頭,“這自然是不知的,客人們買了東西便走,小人們也不會過問。”

霍危樓便沉了眸子,又問了些細枝末節之問,可掌櫃給的答案卻皆是令人失望,他也不耽誤功夫,徑直帶著人往長興坊東側的書坊而去。

馬車又行了兩柱香的功夫,待下馬車之時,薄若幽便看到一家墨意書畫館,此處不僅賣書,還賣畫,店鋪開在對著玉溪河的一側,看起來稍顯冷清,可一進鋪子便可見幾幅名作仿畫掛在正中,薄若幽這般門外人竟一下被驚著,幾乎以為是真品。

掌櫃正趴在櫃台之後打瞌睡,聞聲頭也不抬的道:“看書看畫隨意,明碼標價童叟無欺,若想定製仿畫刻印拓書先談價錢後開工,另外還出京城各大才子詩作畫文和最時興的話本……”

掌櫃的口條順溜的念了一串,發覺不對勁才抬頭來,見霍危樓帶著薄若幽進了門,且二人皆是氣韻不凡,連忙站起身來,“二位看點什麼?”

剛說完此言,一眼看到了門外的繡衣使,掌櫃的麵色微變立刻朝外走,“大人,本店小本生意,是真品還是仿品皆是明明白白,絕無欺客之行——”

霍危樓打量了這掌櫃幾瞬,隻去看擺放拓本之處,然而一眼看過去,卻是未看到在魏靈那處看都的畫本,他沉了沉眸子,示意寧驍,寧驍再度亮出魏靈畫像,本以為此處格外偏僻,隻怕仍然尋獲無果,可沒想到掌櫃竟然輕輕咦了一聲。

“這位小姐小人是見過的。”

此言令霍危樓幾人神色一振,那掌櫃的又道:“這位小姐喜歡陸大才子的畫作和書法,這兩個月來問了幾次,結果卻將《鬆濤圖》和《滄浪亭》錯過了。”

霍危樓揚眉,“陸大才子是誰?”

掌櫃一愕,“大人竟是不知?陸大才子便是陸聞鶴,他是國子監陸祭酒的外甥,十五歲便中了進士,本來還能中狀元的,卻因病未能趕赴考場,他的畫作,臨摹的比真品都不差,這一兩年他開始做自己的詩作畫作,小小年紀便有一代大家風範,他的詩和畫,在京城之中可說千金難求,小店不才,和陸大才子有幾分交情,偶爾能定到他的畫,不過他有時候半年才出一張畫,實在是緊俏的很。”

霍危樓知道國子監祭酒陸稼,卻不知什麼陸聞鶴,他看了一眼廳堂,“哪張畫作是他的?”

掌櫃的苦笑一瞬,“店裡自然是沒有的,他的畫作一出便要搶,大人若要,小店隻能托人問問,大人再出個價,這畫能不能落到大人手裡,還是個未知之數。”

霍危樓不置可否,“這位小姐來的次數極多?”

掌櫃忙不迭點頭,“以前沒見過,就是這小半年來得多,不瞞大人說,小店是存著鎮店之寶的,來小店的客人都出手大方,因此最近半年,陸大才子的畫作也都是由本店出手的,這位小姐也不知從何處打聽到了,便來問了多次,她沒買到陸大才子的畫作文章,不過知道陸大才子擅長行書,倒是買了些彆的拓本回去。”

若這陸聞鶴中了狀元,霍危樓自然知道,可這位在科考之上並未出彩,他自然不知的,而他更想知道,在京城之中享有盛名的才子到底有何才學。

“陸聞鶴的詩書畫作賣價幾何?”霍危樓問。

掌櫃的伸手,比了個食指出來,“至少都是百兩起步,他出過一本詩文集子,後來被競到了這個數,也是本店賣出去的——”

他五指張開,一臉得色。

霍危樓揚眉,“既如此有才學,為何不知他曾繼續科考?且他盛名如此,那平日裡想必極出風頭,倒不知他家住何處,可願入仕?”

霍危樓不顯山不露水的,掌櫃的摸不準他的身份,便謹慎的道:“大人要如此想,那便有些俗了,這位陸大才子頗有文人傲骨,京城多少文會雅集請他,可他從來不出麵,亦從不公然靠著畫作斂財,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還寫過一篇駢文抨擊朝——”

仿佛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掌櫃的連忙改了口,“倒也不是抨擊,隻是說對如今的朝野頗有些質疑,因此倒是少了入仕之心,他如今已經是雙十之齡,若當真想科考,隻怕早就中了狀元了。”

這掌櫃隻看到繡衣使穿著官服,卻並未辨明他們的身份,因此才敢胡言,薄若幽站在一旁,當真替他捏了一把汗,霍危樓卻尋常的一笑,“就算是一代文豪,也不一定能當為民請命的好官,他既然敢針砭時弊,卻無投身官場更時易道之勇,說來也不過一酸書生罷了。”

掌櫃的忍不住瞪了瞪眸子,深吸口氣道:“大人非要如此說,那……那小人就不得不拿出陸公子的畫作讓大人心服了。”

剛說了沒有,此刻卻又說拿出,霍危樓露出興致盎然之象,掌櫃立刻轉身往內室去,薄若幽搖了搖頭,隻去打量廳堂內的書畫,看著看著,薄若幽忽然在架子最底層看到了一排影帖,她忍不住上前將那字帖拿起來,“這帖子仿的極好。”

霍危樓走至她身後,目光越過她肩頭看過去,末了淡哂一聲,“好在何處?”

察覺出他話語裡有些不滿,薄若幽略一沉吟,“不過仔細一看,也確是爾爾。”

霍危樓這才滿意了,這時,掌櫃如珠似寶的將一副山水圖捧了出來,“大人請看,這隻是仿品,卻也能看出一二功夫,大人覺得此畫如何?”

霍危樓轉眸看去,剛看了一眼眉頭便揚了起來,“這幅畫,我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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