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四和香19(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0180 字 3個月前

薄若幽愣了住。

適才薄宜嫻在,她雖是多看了兩眼,心底卻也無多少波瀾,畢竟前次她已猜到了薄宜嫻的身份,卻不想霍危樓竟會生出此念來。

看到適才那一幕,她幾乎可以猜到伯府老夫人和薄宜嫻的心思,隻怕她們都要以為霍危樓與她關係匪淺。

霍危樓說要為她撐腰。

有權傾朝野的武昭侯為她撐腰,她在京城之中還有何忌畏?

她早間還知避嫌,此刻卻覺暖流滑過心頭,鼻尖也微微發酸,“侯爺是看到民女堂姐在,所以才如此?”

霍危樓自從看到她在山上驗屍便心生憐惜,適才見到了薄家大小姐,見她衣飾錦繡,金尊玉貴一般的,薄若幽雖是不怨,他心底卻有些不平,到了上馬車之時,竟一時不曾忍住,“不是因為誰在,本侯想如此做便如此做了。”

薄若幽又聽的有些動容,程蘊之說過,憑她仵作身份,薄氏不可能認她,她自己雖不自輕,可她明白程蘊之說的是對的,連她都明白的道理,霍危樓自然再明白不過,今日當著薄宜嫻,當著伯府老夫人,霍危樓這是要讓她們知道,即便她隻是個小小女仵作,也是他武昭侯看重之人,她們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將她看輕了。

薄若幽嗓子微啞,“多謝侯爺。”

霍危樓見她如此唇角微揚,“這般感動嗎?”

薄若幽點了點頭,頗為誠懇的道:“自小到大,除了義父義母還無人若侯爺這般待民女好。”微微一頓,薄若幽憂心的道:“隻是……侯爺這般待民女,隻怕要壞了侯爺名聲。”

霍危樓唇角笑意一滯,屬實有些無奈,“怎麼,你不怕旁人以為你靠著色相才能在本侯跟前當差了?”

薄若幽又搖頭,“侯爺待民女是好意,民女驗屍之術不差,也並非當真怕此等流言。”

霍危樓看著她有些頭疼,他眯了眯眸子道:“不近女色是什麼震古爍今的絕好名聲不成?本侯為男子,難道還當真要出家做和尚不成?”

薄若幽一聽此言,不由想到了霍輕泓前次所言,她眼巴巴望著霍危樓,“是啊,侯爺總要娶妻的。”

霍危樓簡直要被她氣笑了,而薄若幽提起此話,隻覺有些逾越便不曾往下說,且心底也不知怎麼有些澀然之感,她連忙又道:“無論如何,侯爺待民女如此體恤,民女無以為報,可惜民女隻會驗屍之術,不能為侯爺鞍前馬後——”

霍危樓扶額,“你還真想做本侯下屬?”

薄若幽聞言竟然問:“侯爺願意讓女子做下屬?”

霍危樓怒極反笑,又凝眸盯著她,仿佛想透過她雙眸,看看她腦子裡到底想著什麼,薄若幽被他凜然模樣懾的往後靠了靠,口中無奈的嘀咕道:“您看,您並不喜女子為差,若非如今生了命案,您身邊隻怕不會出現任何女子。”

霍危樓想駁斥她,可思來想去,又覺她所言乃實情,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萬萬想不到這不近女色的聲名有朝一日能令他這般兩難。

可很快,他抬眸看著薄若幽,雖說人人皆知他不近女色,薄若幽對此深以為然也實屬正常,可他待她不同,她除了感動,難道就沒有半分旁的心思?

見他眼神晦暗不明的,薄若幽背脊緊緊貼在車壁上有些緊張,霍危樓忽然問:“你五歲之後生在青州,除了你義父義母,身邊可有關係親厚之人?可有彆的友人”

霍危樓本想問有無關係親厚之男子,卻又覺太過直白,這才如此相問。

薄若幽卻搖了搖頭,“沒有。”

這令霍危樓有些意外,心底又暗鬆了口氣,“你在青山縣過了十年,竟無旁的友人?”

薄若幽聞言苦笑一瞬,“幼時鄰裡本是有年紀相仿的哥哥姐姐,可義父義母不許民女與他們在一處玩樂,再後來民女年紀大了,便更少與人相交。”

霍危樓聽的眉頭大皺,他算自小便老成知事又勤勉刻苦之人了,可即便如此,少年時也有不少知交好友,而程蘊之夫婦待她十分寵愛,又怎會不許她結交朋友。

見霍危樓有些意外,薄若幽解釋道:“那時的事民女記不太清了,義父義母多半是怕民女出意外。”說至此,薄若幽道:“侯爺有所不知,民女幼時經一道士卜測,說民女命薄,或許活不過十八歲,或許因此,義父義母才格外看顧民女。”

“一派胡言。”霍危樓輕斥,“世上若當真有這般可通天命的道士,便不會有那般多意外了,道士當初是誰請的?是你薄氏長輩?”

薄若幽點了點頭,“應當是。”

“其心可誅。”霍危樓又斥,“你當年年幼,他們這般待你,當真心腸歹毒不念情分。”

薄若幽聽的笑起來,霍危樓劍眉一擰,“你還笑——”

薄若幽忙道:“侯爺幫民女打抱不平,民女很是高興。”

霍危樓搖了搖頭,麵上又生無奈之色,又覺她於男女之事心思純然不無自小未曾交友之緣故,想到竟是一道士胡言令她失了交友之機,心底對薄氏已生了兩分薄怒。

二人說話間,馬車已入了瀾政坊,薄若幽掀開車簾看了看,見天色已晚,憂心道:“也不知能不能在那些紙片之上找到線索——”

此言亦令霍危樓有些拿不準,待馬車停在侯府之前,他們立刻帶著搜羅來的紙片入了侯府,待到了正院,薄若幽打開包袱一看,隻看到雪片般的一堆,且不少帶著柴堆裡的泥漬臟汙,薄若幽便挽了袖子,“時辰不早了,得快些拚湊。”

霍危樓見她比誰都著急,搖了搖頭令福公公和兩個繡衣使在旁協助。

將紙片倒在桌案之上,薄若幽又尋來新的宣紙和筆墨,若能拚湊的,便拚湊成段,若不能拚湊的,便隻將辨認出的隻言片語抄錄下來,如此不知不覺之間過了半個時辰,外麵夜幕降臨,侯府內外皆點上了火燭,而那紙片也不過才整理了十之又三。

薄若幽擦了擦額上的汗朝外看了一眼,福公公忙問:“可是想回家了?”

這時極其瑣碎的活計,且隻有薄若幽看過許多魏靈寫過的字帖,最能辨認她的字跡,交給繡衣使雖可,可她卻有些不放心,薄若幽便道:“可能勞煩公公派個人去我家裡通傳一聲,便說今日我要回去的晚些,讓義父知道我在侯府。”

福公公自然沒有不應的,很快便派了人去長興坊傳話,沒多時,寧驍從許家回來。

一進廳門,便見薄若幽在碎紙堆裡忙碌,他眉頭揚了揚,霍危樓得了稟告已從書房出來,他便道:“如何?就在此處稟報吧。”

寧驍便道:“婢女找到了,問過她,她說許晚淑之所以去西市,是因那巷子附近有一家賣糕點的鋪子,是許晚淑生母還在之時,常帶她去的。又說許大人為她定的親事,乃是如今這位許夫人的一位外甥,那外甥乃是商賈之家,卻麵貌醜陋喜好酒色,許晚淑知道此事之後大為不滿,因此才和許大人吵鬨離家。”

“當日許晚淑出事,這侍婢和出去找人的兩個許家小廝首先到的庵堂,當時她們便看出許晚淑死的古怪,那橫梁雖然斷了,且不是新斷的,可許大人去了,和許夫人非說她是自縊而亡,又害怕她們胡言亂語,便將他們都打發走了。”

“這侍婢還說,許晚淑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去淩霄詩社也是幾個月一次,要麼是許夫人不許她出門,要麼便是她身子病弱,她平日裡的喜好,也是詩文話本,因常被禁足,因此傳奇話本最為她所喜愛,對這些,許夫人倒不如何管,她幾乎每半個月,便要令身邊侍婢去買新的話本。”

“屬下問的仔細,崇文書館,還有西市的兩家書館,她們都經常光顧,甚至西市一家名叫‘無涯’的書鋪還會一出新的話本便送到許家來。”

薄若幽聽到此處,從宣紙之上抬起了頭來,淩霄詩社,且又是書鋪,如此倒是又合了她的推斷,這時,寧驍又道:“在許晚淑跑出家門的那一夜,無涯書鋪又送了新的話本過來,可許晚淑沒機會看了。”

霍危樓蹙眉,“當夜她離家,連許家人都不知她去了何處,凶手是如何知道的?可去那幾家書鋪問了?”

寧驍點頭,“已經派人去過了,就是這家無涯書鋪,說當日天色剛黑之時,見過許家小姐,當時還十分詫異,說話本已經送去了許家,怎麼她還親自道鋪子裡來了,許晚淑得知話本已經送了過去,便未買什麼便離開了,那家糕點鋪子屬下亦去查問過,掌櫃的記不清一月之前的事了。”

薄若幽忽而想到那放在木箱之內的臟汙汙物,莫非是糕點碎屑?

寧驍又道:“屬下亦十分懷疑那書畫鋪子的人,不過那天晚上,幾乎所有人都有證人作證,包括那送話本的人,有人與他同行。”

霍危樓沉著臉思忖片刻,“那侍婢日日照顧她,可有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