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四和香24(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0025 字 3個月前

夜雨瓢潑,霍危樓在距離程宅還有兩條街之時遇見了送薄若幽回去的人馬。

見霍危樓冒雨而來,他們也有些驚訝,霍危樓在大雨中高聲問:“人送入家門了?”

繡衣使高聲應是,可霍危樓還是馬鞭一揚,繼續往程宅而去,他前次送薄若幽回來時來過一次,半柱香的時辰不到,便到了程宅門前。

上前叫門,等了片刻才周良才開了門,一見是霍危樓**的站在雨中,當即嚇了一跳,“侯爺?小人拜見侯爺——”

霍危樓凝眸,“薄若幽在何處?”

周良忙道:“小姐回來一會兒了,和老爺說了一會兒話,這會兒回屋更衣了,侯爺是來找小姐的?”說著又讓開兩步,“侯爺先進來吧,雨太大了。”

霍危樓往院內看了一眼,有昏黃的燈火亮在夜雨之中,他並無遲疑的進了門,“本侯有話問她,帶路吧。”

得了周良的確定,按理不必進門,可許是今夜的雨太大,霍危樓若不親眼見她,實在放心不下,繞過影壁入了前院,程蘊之也從正廳迎出站在廊下,看到是霍危樓,他也是一驚,忙撐傘走下台階來,“這麼晚了侯爺怎麼來了——”

霍危樓目光四掃,仿佛在尋找薄若幽的影子,“本侯有話問薄若幽。”

程蘊之一邊給霍危樓撐傘請他入正廳,一邊示意周良去叫薄若幽,口中又道:“侯爺是來問幽幽驗的那些汙物是什麼不成?已經驗出來了,那些東西是胭脂。”

霍危樓走到廊下站定,麵上並無意外之色。

殺人的不是韓麒,而韓笙閨房之中胭脂水粉齊備,在許晚淑指甲之中發現韓笙身上塗的胭脂並不奇怪。

他一身濕透,袍擺還往下滴著水,程蘊之雖又請他入屋落座,可他沒有進門的打算,他打量了這院子幾瞬,隻覺比想象之中更為簡陋,目光一轉,隻望著適才周良離開的方向不語,良嬸聽見動靜從廚房出來,見院子裡忽然來了這麼多人有些莫名。

就在此時,周良忽然大步從西院奔了出來,“老爺!侯爺!出事了——”

此言一出,霍危樓一顆心便是猛地一沉。

最壞的打算成了真,他眼風一厲抬步便往西院去,周良白著臉,連傘都不知丟去了何處,接著急聲道:“小姐屋子的門關著,窗戶卻大開,她人不見了——”

此言一出,程蘊之和良嬸都嚇了一跳,紛紛往西院來,霍危樓大步入西院上房,進了門便往內室走來,屋子裡一盞昏燈還亮著,可如周良所言,薄若幽不見了。

她身上的外袍還放在床邊,屋內的桌椅器具皆是齊整,不見任何打鬥痕跡,隻有後窗大開,霍危樓劍眉緊皺,目光往下一落,一眼看到了地上的濕痕。

那是兩個人留下的濕痕,好似腳印,卻又不全,更有在地上被拖拽之後的印記,霍危樓將指節捏的脆響,“搜!剛離開不久。”

寧驍也未想到霍危樓的擔憂成了真,他迅速帶著人散開來,跟進來的程蘊之見薄若幽真的不見了,急的額生薄汗,“幽幽剛才才回屋子,這是怎麼回事?人去了何處?侯爺此時來,莫非知道幽幽會出事不成?”

霍危樓正站在後窗處,他通身的生人勿近的冷酷之意,雙眸看似幽深平靜,可瞳底深處,卻有雷霆之怒在醞釀,“此番案子凶手在逃,片刻前本侯才得知凶手見過她驗屍,本侯擔心那凶手前來尋仇,便帶人來看看,卻不想還是晚了一步。”

話音剛落,天穹又有一道悶雷轟然而響,一道白練當空斬下,白光瞬間將霍危樓的臉映的分明,刀削斧刻的俊臉上此刻殺意畢露,仿佛當真是閻羅現世。

如墨般的漭漭暗夜,又是這般傾盆大雨,仿佛可以遮掩一切魑魅魍魎的蹤跡,霍危樓想象不出薄若幽會被帶去何處,更想不出她會遭遇什麼,他這顆硬了二十多年的心忽然開始不可抑製的痙攣,鈍痛一絲一絲蔓延開,他折了折背脊才艱難的呼出一口氣。

忽然,寧驍在後院大吼,“侯爺,有發現——”

霍危樓背脊一挺,眼底寒光迸現,從窗台一躍而出,又走入了雨夜之中。

……

雷聲震耳,將暈厥的薄若幽驚醒了過來,她意識還不清明,隻朦朧之間覺得有又冰又冷的水不斷潑在她身上,她頸子上疼的厲害,雙手被反剪著綁在身後,腹部硌著什麼硬物,人亦在顛簸起伏,她費力的睜了睜眸子,可雨水瞬間侵入,刺的她又將眸子緊緊閉上,而周遭劈啪雨聲作響,根本不知身在何處。

這般半醒半暈了許久,薄若幽意識到自己正被人扛在肩上,她雖是纖瘦,可也隻有力氣不小的男子才可扛得動她,恍惚間,她後知後覺的生出個可怕的念頭來。

難怪那閨房之內並無女子貼身小衣,也無月事所用之處,若凶手本為男子,喜好著女子裙裳,做女子打扮,那又何必準備這些?

她渾身發冷,卻又奇怪凶手為何沒有直接殺死她,而是將她帶了出來。

冒著這樣的危險凶手要做什麼?

思緒時斷時續,周身上下亦漸漸痛到麻木,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猛烈的撞擊直撞的她五臟六腑都要移位,喉頭更是湧起一股腥甜。

凶手將她摔在了地上。

喉間溢出一絲細弱的痛吟,薄若幽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路上不知淋了多久的雨,此刻卻覺得那劈啪雨聲似遠了幾分,身上亦無冷水再潑她了,她蜷成一團,顫抖著身子緩了許久,方才緩過了這陣痛楚,意識亦漸漸恢複了一分。

眼睛還未睜開,她鼻端先聞到了一股子熟悉的腐臭之味,接著,還有腳步聲和窸窣聲在她耳邊回響,待她奮力的睜開眸子,她先是看到了一小團火光,而後,她看到了一個著紅女的年輕女子……不,是一個著紅裙的年輕男子。

男子生的不高,可身形放在女子之中也算挺秀,他對著那一團火堆,一手握著一麵鏡子,一手拿著絲帕,正在仔仔細細的擦自己的臉,他身旁放了兩個精致的盒子,薄若幽看的有些眼熟,鈍痛的腦袋轉了半晌,才想起來和韓笙閨房裡的胭脂盒子一模一樣。

吧嗒一聲,他將盒子打開,他開始給自己抹胭脂。

他不知從哪裡尋了一把精致的小刀,用小刀剜出一粒胭脂,而後化在掌心,有用指尖蘸取而後一點點的往麵上和唇上塗抹,他的手纖長枯瘦,更有種少見天日的灰白之感,此刻映著鮮紅的胭脂,莫名顯得觸目驚心。

薄若幽看到了他手上的疤痕,尤其側對著她的左手五指。

刀,用刀的手……

薄若幽身子一抖,終於知道自己漏掉了何處。

韓麒的屋子裡裁紙刀皆在,可他架子上放了不少玉雕印章,可整間屋子,卻唯獨不曾發現雕刻玉石印章的刻刀。

韓麒書畫皆擅長,亦精於裱畫,可他的手乾淨整齊,卻並非握刀的手。

刻印的人是他“妹妹”。

韓笙將自己的臉塗抹成了一張豔麗的臉,再配上身上紅裙,好似話本上會吃人的的紅衣女鬼一般駭人,而再想到其人本為男子,便更有一種詭異悚然之感。

此處是一處破舊的房舍,地上灰塵積滿,門窗皆是破敗,唯有房頂可擋住今夜的大雨,薄若幽跌在冷硬的地上,身上淋的雨水很快在身下汪成一片泥濘,她虛虛睜著眸子打量四周,想要尋找生機,可雙手被反剪著,身上連動動手指的力氣也沒了。

忽然,火堆旁的人看了過來。

發覺她醒了,韓笙唇角扯出一絲詭異的笑,他放下胭脂,又將身旁一個小包袱收好,而後拿著一方絲帕和那把精巧的刻刀,緩步走到了薄若幽身邊來。

薄若幽下意識縮緊了身體,可韓笙走到薄若幽身邊,卻力氣極大的將她反轉了過去,他在她背後一把扯下薄若幽左肩的衣袍,將她整個削瘦皓白的左肩都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