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四和香26(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1230 字 3個月前

薄若幽身上仍是疼的厲害,嗓子裡好似被炭火灼燒過,一開口便是難忍的刺痛,神思亦是昏沉難明,尤其睜眼便看見自己被包裹在錦被之中,而霍危樓竟將她抱在懷中,這簡直令她大驚失色,這也太離奇了!這必定隻會是夢!

可夢裡怎能聽見自己說話之聲?

“你清醒了?”霍危樓問。

薄若幽一愕,遭了,她怎還聽見了霍危樓的聲音,這般真切,根本不似做夢,她閉上眸子再睜開,一抬頭,對上霍危樓黑沉沉的鳳眸。

霍危樓盯著她,隻怕她又夢魘哭鬨,然而她眼底雖有些血絲,更有些疲乏脆弱,卻是清明澄澈的,更重要的是,她明顯認得他。

薄若幽昏昏沉沉的,一時仍未反應過來,她掙了掙,抬起虛軟的手,伸手撫了撫霍危樓的臉,霍危樓徹夜未眠,下頜上略有些青茬,她撫的有些刺手,神色才後知後覺的變了。

又垂眸看了一眼這情形,她有些茫然。

霍危樓看她這模樣,抬手在她額上挨了挨,自顧自道:“並未發熱,莫非還未清醒?”

艱難的吞咽了一下,薄若幽先緩過頸子上的疼,凝眸回想了片刻,終於將昨夜的些許畫麵想了起來,她回了家,遇險,後被擄走,是韓麒的“妹妹”,那人要殺她,最危險的時候,似乎是霍危樓趕到了……

薄若幽心有餘悸的縮了縮肩膀,心底湧起幾分委屈後怕,咬了咬牙方才忍住了,她疑惑的左右看了看,心想著身上疼是受了傷,可何至於是眼下這幅模樣?

她掙了掙,發覺霍危樓抱的還十分緊。

熱意無聲無息爬上她麵頰,她整個人往被子裡縮了縮,啞著嗓子道:“侯爺,民女當真醒了,您為何……出了何事不成?”

這場麵超出了薄若幽的認知,她再如何推斷,也難有個合理的解釋,幸好這時霍危樓開了口,“你受了重傷,我將你帶回了侯府,可你下半夜忽然夢魘,睜眼卻還未醒,又哭鬨不止的想要躲藏,我無法,隻得將你按住。”

說完霍危樓鬆了手,又將她平放在了床上,替她拉了拉被角,卻也不走,而是坐在了她身邊,看她的目光亦與平日裡頗不相同。

薄若幽看著霍危樓,隻當是因自己受了傷,然而她想不起昨夜的哭鬨,隻覺頸子上疼的厲害,便抬手摸了摸,雖是看不見,可這觸手的腫起已是駭人,她又會些醫術,知道自己屬實傷的不輕,此念還未落,落在傷口上的手卻被一把捉住,霍危樓不讚同的看著她,“傷口已上了藥,你不必擔心。”

霍危樓掌心熱燙,這一捉,令薄若幽昏沉的腦袋清醒了幾分。

然而霍危樓隻是將她手塞入被子裡,望著她的神色,頗有些親善溫柔意味。

薄若幽手上還有他掌心的熱,一時心跳有些快,她仔細想了想,更多的細節湧入了她腦海之中,這才問:“昨夜,是侯爺尋到了民女?救了民女?”

霍危樓“嗯”了一聲,見她神色還好,便不想立刻去叫人來,隻落座在床邊,離得她近些,這時,薄若幽忽而想起一事,她忙道:“侯爺,韓麒的妹妹乃是男子……”

聽她啞著嗓子還念著案子,霍危樓哭笑不得,“這些我都知道,人已經拿住,案子內情寧驍會審,你不必過問操心。”

薄若幽這才放了心,她又轉眸去打量這屋子,這床榻,見此地布置貴胄典雅,又透著利落乾練之風,還儘是男子之物,一時反應過來,“此……此處……是侯爺寢處?”

霍危樓睨著她,“是,如何?”

薄若幽一想到此處是霍危樓睡覺之地,身上錦被平日裡蓋在霍危樓身上,腦袋下軟枕亦是霍危樓所用,便覺這錦被和枕頭都有些燙人,莫說是霍危樓了,便是個尋常男子,她又怎能睡他的床榻?

她一時有些驚愕,“民女怎敢睡在侯爺寢處?”

霍危樓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眼前此人實乃榆木一般,又心思純然,他一時不知該拿她如何辦才好,便頗和藹的道:“我讓你睡,你便睡得。”

薄若幽自己想來,隻猜許是昨夜自己境況危機,情急之下霍危樓才將她帶來此處,雖覺頗不好意思,心底卻又有些感動,“多謝侯爺救命之恩,侯爺又救了民女,民女實在無以為報……”

霍危樓聽她說話之聲雖是嘶啞,卻也能斷續成句,心中稍安,更是不急去叫明歸瀾來,見她一副感恩戴德模樣,他便深眸道:“此話我聽了多回了。”

說著到底不忍在此時捉弄她,歎了口氣道:“可疼的厲害?昨夜很是驚險。”

霍危樓這一問,便勾起了薄若幽心底的委屈來,腦子越是清明,昨夜種種便越發曆曆在目,做仵作幾年,雖也有擔驚受怕之時,卻還未如此生死一刻過,她眼底泛起一層水光,鼻尖亦有些發酸,搖了搖頭道:“不疼,幸好侯爺來了,民女昨夜心底絕望之時,便……”

她此時反應有些慢,話都說了一半,才覺此言不妥,霍危樓卻眸色一緊,“便如何?”

薄若幽身子往被子裡縮了縮,“侯爺救了民女多回,民女昨夜便在想,侯爺是否知道民女被綁走了,會不會來救民女,後來侯爺果真來了,侯爺當真是民女的大恩人。”

霍危樓心中憐惜更深,又自責未能去的更早些,一時忍不住傾身拂了拂她眼角,“你還傷著,少說些話,此番你吃了苦頭,往後,再不會了。”

此般親近令薄若幽麵上熱意更甚,自小到大隻有義父與她親厚,旁的男子,甚至未近過她身,霍危樓如此雖令她不自在,卻也並不排斥,隻是又往下縮了縮,錦被搭在她下巴處,一張小臉被滿枕的墨發映襯著,更顯的我見猶憐,平日裡她素來溫婉沉靜,氣性可比蘭竹,少見孤弱模樣,此刻又傷又病,卻是難得現出稚嫩嬌柔之態。

霍危樓語聲更緩了些,“你身上的傷不輕,得將養多日,這般早醒了已是大幸。”

薄若幽緩這片刻,昨夜更多細微末節湧入腦海之中,驚怕,委屈,眼底又有對霍危樓的感激,神色很有些複雜難明,叫霍危樓瞧著,便更是心疼的緊,薄若幽目光一轉,見天色已是微亮,當下想起昨夜是從家中被擄走,“侯爺,義父他——”

“你義父在侯府內,昨夜入府,此刻在客院歇著,稍後令他來見你。”霍危樓說完此言,眸色忽而一深,“我想讓你留在侯府養傷,你可願意?”

薄若幽遲疑,“為何留在侯府養傷?”

霍危樓眼底一片幽深,“你那宅子周圍頗多平民住處,說是魚龍混雜也不為過,你本就是在家中被擄走,我如何能放心讓你回府養傷?”

薄若幽秀眉微蹙,“如此……於禮不合……”

“我說的話便是禮。”他語氣沉下來,眸色亦是晦暗,“你若不應我,我便不許你見你義父。”

饒是薄若幽此刻反應緩慢,也被他這話驚了一跳,一時哭笑不得,“侯爺——”

霍危樓傾身,將她臉側亂發拂了拂,這一下又令薄若幽微驚,若霍危樓隻有一處古怪,還可解釋為她受了傷,可這片刻見的古怪卻不止一處。

她又往被子裡縮,霍危樓鳳眸一凝,“躲什麼?”

薄若幽滿是疑惑的望著霍危樓,心中雖是跳若擂鼓,麵上卻強作鎮定,又啞著嗓子,狐疑的問:“侯爺怎的了?”

霍危樓滿腔憐惜心疼,被她這般一堵,拂她墨發的手都是一僵,“什麼怎的了?”

薄若幽嗓子刺疼的厲害,說話頗有些費力,可隻因她受傷,霍危樓便如此溫柔可親,實在令她惶恐的緊,“民女……雖是受了傷,卻也無大礙,侯爺不必如此……”

霍危樓聽的好笑,“不必如此?”

薄若幽此刻隻巴巴露出一雙眼睛在外,甕聲甕氣的道:“侯爺都不像侯爺了,民女……民女有些害怕……”

霍危樓:“……”

薄若幽是當真有些怕,霍危樓本是不近女色之人,而她今日總覺得霍危樓看她的神色有些古怪,諸般溫柔親善,簡直換了個人一般,可她是不會有非分之想的人,隻覺霍危樓這是魔怔了不成?

霍危樓看薄若幽這模樣,仿佛體會到了當初福公公看他那般無奈,然而他可要比眼前這人聰明的多,他傾身將快要擋住她半張臉的錦被往下拉了拉,“那如何你才不怕?”

薄若幽苦著臉,“侯爺還是若往常那般待民女來得好。”

霍危樓被她氣笑了,“我往常哪般待你?”

“侯爺……將民女當屬下用……”

霍危樓實在忍不住,伸手在她眉心點了點,“你可有良心?你見我何時送過哪個屬下歸家?何時為了這般小案子沐休過?我做這些,難道是為了寧驍不成?”

薄若幽麵熱耳熱,旁的話模棱兩可便也罷了,如今再聽不出異樣,那她便白費了聰穎的腦袋,她睜大了眸子望著霍危樓,卻是一個字不敢問不敢說,生怕問錯了說錯了,惹得霍危樓斥她自作多情,可心跳的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卻又不敢置信,一時人呆住,見霍危樓目光灼灼望著她,又忍不住想藏進被子裡去。

霍危樓隔著被子將她腰身按了住,“那救命之恩,也並非不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