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六花飛06(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0011 字 3個月前

小道忙道:“離開時神色如常,不見任何不適之處,那時候才剛過未時過半。”

此等言辭,繡衣使早已問過,霍危樓在旁聽來也並無彆色,倒是薄若幽略沉吟了片刻,待從觀門出來,薄若幽道:“那美人笑的種子,不是在道觀沾上,便是在彆處,且他未時過半離開,卻黃昏時歸府,中間兩個時辰,必不可能在街市上閒逛。”

說著又嘀咕道:“我大伯便一字不漏?此地有些偏僻,且他若不信道,便是有約來此。”

上了馬車,霍危樓道:“他隻說自己是奉命而來,又說了些戶部尋常之事,至於起了爭執,他道宋昱打算折了他員外郎之位,另換他人,他氣惱不過方才動了手。”

馬車離開道觀往侯府去,薄若幽朝外看了一眼,“這毒毒發之始並不明顯,因此他離開雖是神色尋常,卻也有中毒之可能,至於接下來去了彆處,隻能在京城中找何處有美人笑。”

接下來仍是需繡衣使摸查,霍危樓不知沉思著什麼,一時未曾言語,薄若幽心知此案非命案那般簡單,亦不敢多問,待走出兩條街,霍危樓方才道:“未曾用晚膳吧?陪我回侯府用膳,我再送你歸家。”

用膳倒沒什麼,薄若幽便應了,然而回了侯府門口,薄若幽卻見有車馬停在府門外,竟是有客來訪,霍危樓掃了一眼候在門房處的侍從,對薄若幽道:“是林槐。”

薄若幽當下便想回避,可霍危樓卻道:“你為此案驗屍他已知曉,避著他做什麼?”

待進了侯府,卻見並非林槐獨自前來,而是他們父子一同來的,二人也未想到霍危樓身邊帶著薄若幽,都是麵露詫異,霍危樓入正廳落座,語氣淡淡道:“她驗屍得了新線索,適才隨本侯去了一趟宋昱去過的道觀。”

林槐明白過來,忙道:“侯爺,我們此來是想問問薄家的事。”

仿佛為了避諱什麼,林槐和林昭道:“昭兒,你帶著你妹妹去外麵等候。”

霍危樓聽的蹙眉,可到底要問案子,他瞥了一眼薄若幽,也並未攔阻,待兩個小的離開正廳,林槐才苦笑問道:“侯爺,人可招了?”

霍危樓似笑非笑的:“看來是薄氏之人求到你門上了,人招了,不過招了些無用之言,問到關鍵處,嘴巴緊的很,不過今日隻是進天牢第一日,再過兩日,不怕他不開口。”

林槐略一遲疑,“那侯爺看,這事到底與他有幾分關係?”

見霍危樓皺眉,林槐又道:“並非想求情,隻是心中有個數,他們再求到門上,也好給她們吃個定心丸。”

霍危樓沒看林槐,他目光落去廳門之外,因看不到薄若幽和林昭在做什麼而顯得有些煩躁,“戶部那幾本賬簿隻要過了他的手,他便脫不了乾係,相較之下,宋昱的死和他有關無關並不重要。”頓了頓,他看著林槐,“你若實在擔心,明日你可入天牢一探,令他早些開口,還可少吃些苦頭。”

林槐聽的冷汗盈額。

林昭和薄若幽一起出來,不敢站在門口,便朝右側的回廊走了幾步,林昭眉眼間被愁雲籠罩,站定之後便問薄若幽,“二妹妹可知道了?”

薄若幽點頭,“侯爺說過。”

林昭歎了口氣,“此番事端頗大,父親雖知道些內情,卻幫不上忙。”他朝廳門看了一眼,“世伯在戶部多年,不像拎不清輕重之人。”

薄若幽未曾言語,林昭卻轉身安撫他,“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侯爺公允,不會冤枉了世伯。”

薄若幽覺得林昭對她有何誤會,她並不擔心薄景謙。

見她麵色沉凝不接話,林昭忽而道:“此案事關重大,未想到侯爺會令你驗屍,若生了差池,隻怕不好交代。”微微一頓,他問:“眼下可有何不利世伯的線索?”

薄若幽這才抬眸看著林昭,林昭與薄宜嫻定親,此時關心薄景謙也是正常,“此話林公子不該來問我,我驗屍林伯伯也在旁看著。”

林昭一時有些赧然,“是我多言了,二妹妹莫要介懷。”

薄若幽搖了搖頭並未接話,林昭見她神色冷淡,一時心底也不是滋味,想到那日去衙門,隻覺自己太過唐突,後去探望,卻又失禮先行,許是如此,並未令薄若幽感受到他心底關切,他便道:“二妹妹常常跟著侯爺辦差,可覺辛勞?”

薄若幽朝廳門方向看了一眼,搖頭,“不覺辛勞。”

林昭一時不知說些什麼才好,正遲疑間,便見林槐帶著滿額的薄汗走了出來,林昭忙迎上去,薄若幽亦對他福了福身,林槐看著眼前二人,心底實在不是滋味,因著世交和姻親他才為了薄氏走動,可如此一來林氏便容易招來猜忌,且看霍危樓之意,此番是誰也輕饒不了的。

他看著薄若幽,一時覺得倘若將親事換成她也是極好,可此事已了,到底隻是妄念,他與薄若幽寒暄了兩句,便交代林昭,“走吧昭兒。”

林昭往廳門看了一眼,“侯爺如何說?”

林槐搖了搖頭,“回府再議。”

林昭明白過來,卻看著薄若幽,“二妹妹與侯爺的差事可辦完了?可要送你歸家?”

“還未曾,稍後侯府侍從會送我的。”

見如此,林槐便帶著林昭告辭朝外走去,林昭一步三回頭,見薄若幽腳步輕快入了正廳,似乎對霍危樓全無洛州時的敬畏之感,心底生出了一絲古怪來。

霍危樓眼底有些不滿的望著薄若幽,“怎去了這般久?”

薄若幽上得前來,“林伯伯出來後又說了幾句話。”

霍危樓起身,又命人擺膳,二人至偏廳,見桌案上珍饈味美,而眼前人與他相對而坐,頗有她已成侯府女主人,而這不過是她日日相伴的尋常一餐之感,廳內燈燭明煌,將她嬌顏映的溫潤如玉,尤其一雙眸子瀲灩嬌柔,惑人的緊。

她這般乖覺坐在他跟前,心底再多不滿也要煙消雲散,這一餐他用的極慢,他這幾年來,還沒有這般慢條斯理用膳之時。

他從前日程總是著緊,書案上總有看不完的公文,宮裡總有辦不完的差事,朝堂內外,盯著他的眼睛有無數雙,他不許自己出任何岔子,亦出不起,後來東奔西走,他甚至覺得倘若人無需用膳無需睡覺才好。

鋼筋鐵骨便是這般熬出來的,可如今對著他,他卻不自覺便想令時辰走的慢些,時辰既是慢不了,他便慢些,慢了下來,這膳食倒也嘗出些本有的滋味來,再不似從前味同嚼蠟一般。

薄若幽隻覺霍危樓總盯著她看,看的她心底發虛,膳畢,便要告辭離府,霍危樓見她恨不得比兔子溜得還快,眉頭又擰了起來,待想親自送她,路柯卻至府中,薄若幽見到路柯,渾似見到親人一般,笑著與他寒暄了幾句,又跟著福公公一道往府門來,霍危樓終究還是令侍從送她。

路柯看著薄若幽離開,笑盈盈的,“今日薄姑娘似是格外高興,笑的都甜了些。”

這話說完,一回頭,對上自家侯爺寒意迫人的眼,他心底咯噔一下,連忙將手中公文掏出來,變臉一般的肅容道:“侯爺,宋大人的妻兒都找到了,人的確回了雲州,我們的人問過,她們說當日離開之時,宋昱便說,倘若能留性命,便會辭去官職回鄉,倘若留不得,便令他們母子幾人再也不要回京來。”

霍危樓接過公文入了書房,一邊走一邊道:“宋昱當日先去了道觀,而後還去過另外一處,那處多半種著一種叫美人笑的花,明早便帶人去查,務必找到此處,知道他見過何人,便知道是誰毒殺他了。”

路柯揚眉,“今日拿住的薄大人……”

霍危樓落座書案之後,嗤笑了一聲,“他沒那個膽子,隻是身在戶部多年,他養的一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油滑心性,他嘴裡,多少能撬出些彆的。”

路柯又問道:“那是要正經審問,還是……”

霍危樓頭也不抬的道:“經直使司的手入得天牢,還有不正經審問的?”

路柯一聽這話,摸了摸鼻子有些猶豫的道:“那看來是屬下想錯了,屬下還以為薄大人是薄姑娘的大伯,侯爺要對他另眼相待幾分,畢竟咱們正經審問起來都是要人命的。”他說完,又十分小心的看霍危樓,生怕這話令他不快。

霍危樓看公文的目光稍停,片刻之後語聲尋常的道:“你也未曾想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