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六花飛08(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9671 字 4個月前

將燈芯點燃之時霍危樓並未對此物有何期待,可當那金黃色的香膏被熱熏的冒出絲絲煙氣來,本是花草清香的膏體驟然散發出一股子更香甜膩人的氣味來。

霍危樓皺了皺眉頭,下意識有些不喜此物,亦不覺自己聞了聞氣味兒便如何提神了,他心道對霍輕泓所奉之物果然不能報太大希望,便將香插放在了一旁不再管,然而隻過了半柱香的時辰不到,霍危樓覺出了些不對勁之地。

混沌困乏的神思忽然清明,甚至頗有些振奮之感,早先因審問無果而生的焦灼感亦散去,看著案上的公文不僅不覺繁多,反而覺得欣快輕鬆,仿佛所有難題都可迎刃而解。

霍危樓有些驚訝,這才好整以暇去看那黃金膏,他將香插放在距離自己極近之地,令他嫋嫋煙氣落在自己身邊,一時令他不喜的香甜氣味都變得誘人起來。

霍危樓心頭陡震,此刻才知霍輕泓所言並無虛假,此物竟有如此神效!以後有此物常伴身側,他哪裡還有困頓乏力之時?思及此,他情緒越發高漲,恨不得再往那香插之中多添些黃金膏才好,就在他生出此念之時,這種古怪的愉悅令他下意識生出了警惕來。

他潔身自好多年,從不讓自己沉溺與貪歡享樂之中,紓解□□令人快活,手握富貴權勢亦令人飄然,可越是美妙的東西,越是伴隨著危險,越要極度的自控,他看著錦盒明豔華美的花紋,又看那玉瓶內當真如黃金一般的香膏,心底莫名一緊。

縱然六識已經開始接受這甜膩的香味,身體亦振奮欣然,仿佛對這香味十分貪戀,可霍危樓沉了沉眸色,還是抬手將香插裡的火芯滅了,煙氣很快散去,隻有淡淡的香甜遺留在書房之內,可讓霍危樓詫異的是,身體內的振奮依然留存。

他望著錦盒,不容置疑的合上蓋子,又將其放入了櫃閣深處。

等看完了所有公文,霍危樓才覺體內的欣快振奮之感淡了下去,他定了定神,起身將遠處的窗戶打開,等涼風吹拂入屋內,他方才覺得舒泰了些,可大抵那甜膩之味仍然依附在他衣袍之上,他總覺得有些不適,很快,他回了臥房沐浴。

沐浴完已是五更天,躺下之時,霍危樓隻覺今夜的自己格外有些難耐之感,鳳眸一閉,便想到白日薄若幽坐在椅子裡握筆作畫之景,而他站在她身後,能看到她如瀑發絲之下隱隱約約藏著的,纖長而白膩的挺秀脖頸,後來他傾身翻動書頁,若無椅背的阻隔,便似將她人圈在了懷中一般。

她身上的香氣本是清淡,可此時卻仿佛變得甜膩,絲絲縷縷縈繞在他鼻端,勾起他身上一簇一簇的火,霍危樓無聲無息的喘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往下探去,那阻隔的椅背仿佛憑空消失,他將她圈在懷中,貼著她背脊,握著她的手覆上自己。

……

清晨的曦光撥開雲層,為盛春的京城鍍上了一層金芒,薄若幽和程蘊之乘著馬車從南門出城,一路朝著薄氏的陵園而去。

清明時節,城外煙草連綿,榆柳翠滴,往鳳鳴山陵園去的車馬更是來往如織,他們先到了鳳鳴山下,而後程蘊之憑著記憶找到了薄氏的陵園。

薄氏有一門三尚書的美名,從前在世家之中極有地位,因此陵園的位置也十分好,薄若幽前次因為許晚淑來過此處,和許家相比,薄氏的陵園風水更佳,可等到了地方,程蘊之和薄若幽卻發現,其他世家的陵園之中早已有人前來祭拜,唯獨薄氏此處,冷冷清清,連墳前的荒草都齊小腿高了,這般看來,自年後,薄氏無人前來祭拜。

父女二人順著小路找到了薄景行夫妻的墳塚,他二人當年一同遇難,因此夫妻二人乃是同葬,而就在他們夫妻墳塚的旁邊,竟然還有一處小墳塚,那是她弟弟薄蘭舟的墳塚。

薄若幽擺好祭品跪下磕頭,待上完了香燭方才起身,她五歲之時親生父母便出了事,現在想來,她甚至記不清親生父母的模樣,可看著這荒草潦潦的墳塚,到底在心頭生出幾分餘悲來,她輕聲道:“義父,當年的事我都記不清了。”

程蘊之歎了口氣,上前上了香,又倒了三杯酒,口中低語了兩句,是在對薄景行夫妻交代這些年來如何養育薄若幽,這時,薄若幽又問:“弟弟的意外是如何發生的?”

程蘊之看了她一眼,“既是記不清了,便不必再想這些舊事,你父母在天之靈看著,亦不想令你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薄若幽唇角微抿,“我依稀記得,弟弟生出意外那日,我和他在一處,可對?”

程蘊之麵色變了變,薄若幽緩緩的道:“那日是上元節嗎?”

程蘊之沒答話,隻望著薄景行夫妻的墓碑道:“景行,月棠,今日清明,我帶幽幽來看過你們了,你們在天之靈好好保佑她,令她安樂如意,等下次過節,我們再來看你們。”

他說完,拄著拐杖準備離開,“那日不是上元節,走吧——”

見他腿腳不便走的艱難,薄若幽連忙上前去扶,父女二人出了陵園,回頭一看,仍覺裡頭荒蕪的很,若是往年這個時節,薄家必定也早就來打理荒草祭拜親人了,可如今薄景謙被關押,不必想便知道整個薄氏陷入了如何的驚惶無助之中,哪裡顧得上的這些。

馬車沿著鳳鳴山而下,就在走到山腳之時,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可是薄姑娘?”

薄若幽的簾絡隻掀起了一半,聞言她忙朝窗外看來,這一看,卻見是明歸瀾的馬車正停在道邊,她一訝,“明公子?”

明歸瀾笑著,“我認得你的車夫,沒想到真的是你。”

他掀著簾絡和薄若幽說話,麵上也帶著淺淡的笑意,薄若幽看了一眼他們馬車的方向,“你亦是要祭祖嗎?”

明歸瀾頷首應了,心知她已祭祖完了,便又不囉嗦的與她告辭,待馬車重新走動起來,薄若幽方才去看身邊的程蘊之,適才程蘊之始終靠著車壁假寐,以至於明歸瀾未曾看到他,而明歸瀾一行數人,她還看到另外一輛馬車之中坐著個中年男子。

薄若幽低聲道:“義父,是與我們一同回京的那位明公子。”

程蘊之眼睛都未睜的道:“我知道。”

薄若幽想了想,又道:“明公子年紀輕輕便患了腿疾,不知有沒有醫治之法。”

“他不是腿疾。”程蘊之此時方才睜眸,“如果我沒有記錯,他那腿,是因為孩童時生了意外落下的殘疾,這輩子是治不好了。”

薄若幽一驚,“義父知道?”

程蘊之嗯了一聲,“那是在程家出事之前,他出事的時候,我記得我還去過一趟明府,他父親治不了他的腿,便請了我們去,可我們也沒法子。”

“是哪般意外義父可知?”

程蘊之想了想,搖頭,“記不清了。”

薄若幽聞言便未再多問,馬車一路徐徐而行,等到了城門口,已經快到日暮時分,斜陽懸在天際,融金一般的餘暉撲灑下來,令城門朵樓更顯巍峨,待入了門洞,京城的繁華喧囂入耳,薄若幽才覺心頭的陰霾散了些。

沿著街巷一路入長興坊,馬車剛轉過街角,薄若幽先看到兩匹馬停在程宅之外,她秀眉一簇,看出那是衙門的馬兒,待到了家門口,便見候煬和另外一個衙差在程府門前候著,見他們歸來,候煬麵露喜色。

“薄姑娘終於回來了!”

薄若幽扶著程蘊之下馬車,而後才問,“怎麼了?衙門有事嗎?”

候煬頷首,“有個案子需要姑娘幫忙,本來去找胡仵作的,可胡仵作病了,沒法子,這案子有些急,我們隻好來姑娘家裡等著。”

薄若幽麵色一正,“那你稍後片刻,我馬上出來。”

薄若幽進家門取了驗屍的箱子,很快便又出來,上馬車之前問候煬,“是什麼案子?”

候煬的表情有些艱澀,猶豫了一瞬才道:“是未央湖畔的青樓裡死了人。”他似乎覺得和薄若幽說這些有些失禮,於是聲音低若蚊蠅,“一個客人,死在了一個姑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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